在南方一直有着这样的一个传统,无论是农民还是富户,在妻子经大夫确诊怀孕之后,男主人都要在七天之内酿一批纯正的米酒,然后将酒坛埋到地下,等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天再取出来宴请宾客。
而等孩子的满月酒过后,男主人会再酿造一坛同样的酒,将它埋在同样的位置,等到孩子成婚之时再将其挖出。
如果诞下的是男孩,那么这些酒就被称作“状元红”,期盼他长大后饱读诗书,成为人中龙凤;如果婴儿是女孩的话,便称呼其为“女儿红”。
前一批酒敬的是宾客,感谢他们前来贺礼;后一坛酒装的是爱,是父母对于孩子成长的殷勤期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男主人在婴儿诞生之后酿造的那坛酒,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状元红”和“女儿红”。
一般来说,市面上不会有“状元红”和“女儿红”售卖的,除非,与这坛酒息息相关的婴儿在成长途中不幸夭折了。
而他们的父母在孩子夭折之后往往会将埋于地下的酒挖出,或许是不想睹物思人,这些酒往往会被寄卖在酒馆,在某一天被人相中,买走,喝掉。
到此,关于一个早夭孩童的故事才最终落下帷幕。
而这种酒往往被卖得很贵,或者说,是买酒的人往往会用很高的价格买下这坛酒。
买酒的人或许不单单是在为这坛酒的滋味买单,更是为其中蕴含的强烈情感所倾倒。他们和的不只是酒,还有酒中父母对孩子深沉的爱。
每一坛被摆上柜台售卖的“女儿红”和“状元红”的背后都有一个悲伤的故事。每一个买酒的人也都是感性的人,而卖酒的掌柜,也往往会对这种人心存敬意。
不过明心并不知道这些缘由,他打量着酒柜上各形各色、各种各样的酒坛,而后大手一挥:“买!”一副“爷有的是钱”的样子。
脸色之嚣张,态度之豪横,素质之低下,让掌柜的在心中破口大骂,但是,他毕竟是一个商人,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尽管心中看不起明心这副暴发户的嘴脸,但是掌柜的还是堆起和煦的笑容,迎了上去,他对明心拱拱手道:“呵呵,小友是看上了哪套酒了?好让小老儿为您介绍一翻。”
很明显,掌柜的这时候已经自动将明心二人归于“秃子”而非“和尚”,不然他说话怎么也会带上“上师”二字,而不是以“小友”称呼明心了。
佛门虽然昌盛,但是真正有着度牒的佛门弟子却很少,剩下的尽管在外貌上和真正的的和尚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人们却只称呼他们为“秃驴”,无他,这一大群人中各路牛鬼蛇神都有,普通百姓是深受其害。
明心没见过世面,而小紫也是一个懵懂的小姑娘而已,她只是单纯地想将这坛酒当做继续送给自己的父亲。
明台倒是一个识货的,他饶有兴趣地看着琳琅满目的酒馆,不断轻微地点着头。
“就是那坛!”明心顺着小紫的目光指去。
酒坛是陶制的,看起来很是古朴,坛身虽然被清洗得很干净,但是仍然有一些黑色黄色的斑点,这是泥土浸入坛身留下的痕迹,而最奇特的,是坛子的封泥上有着一双小小的脚印。
酒坛不大,掌柜的小心德将酒坛从酒柜上抱了下来,放在明心面前。
明心将酒坛抱在手中掂了掂,估摸着也就十来斤的样子。他细细打量着坛身,而后将目光聚集在封泥之上,最让他感兴趣的还是这两只脚印。
在研究了半天之后,明心还是没能弄懂这是女孩的脚印还是男孩的,只好将酒坛给了一脸激动的小紫,看着小紫吃力地抱着酒坛,明心向侍立一旁的掌柜的问道:“掌柜的,这坛酒的名字叫什么?卖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