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山南麓,一方石碑耸立,上面绘有两把交叉的长矛,“禁地”之意。
许青云心知肚明,完颜族还没有形成自己的文字,还停留着壁画的阶段。至于完颜兀罗等部落高层学的文字也是中原古文字,名为金文。
在禁地石碑一侧,有一间以长型条石搭建的石屋。
此时石屋内亮着晦暗的灯火,随风摇曳。
石屋大门敞开,一名灰色身影盘膝坐在石墩之上,看不清神情。待许青云走到近前,见端坐之人是一名老者,白发苍苍,却是红光满面,两弯长眉悬下,随风飘动,因体型矮胖,仙气显得有些不足。
老者睁开双眼,细细打量着许青云,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得许青云一阵发毛。
“邬先生是我族客卿萨满,精通道法,是一名不出世的高人。”完颜兀罗介绍道。
“嘿嘿,没想到在这不毛之地,还能遇到故乡人,缘分缘分啊,小友来自中原何处啊?”邬先生笑道,声音洪亮,带着一丝戏谑。
许青云抱拳行礼道:“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确实缘分,至于在下家乡何处?一言难尽,应该说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缘千里来相会”邬先生咀嚼着许青云的话语,笑道:“原来是一名会赋诗词的儒生,久仰,久仰。”
完颜兀罗对于许青云有些才华的事情,早就有心里准备,但许青云随口一邹就是一句颇为应景的诗词,心中还是有些钦佩的。
“可惜可惜啊!”邬先生收回打量许青云的目光好似自顾自的道。
许青云心中一惊,难道此人在自己身上发觉了什么?
完颜兀罗也想邬先生投去询问的目光。
邬先生笑道:“可惜你们只带着两只碗,如此美酒却没有贫道的份。”
完颜兀罗哈哈一笑,腾出左手,在右手轻轻一抹,一只金色钵盂出现在其手中,倒满酒,递给了邬先生。
“孺子可教。”邬先生赞叹一声,一口喝完,随后将金色钵盂藏到宽大的袖中,很是自然。
完颜兀罗也不以为意,道:“许先生出生中原,本王已经延请其为阿骨打的老师,邬先生怎么看?”
邬先生道:“可以的。”
两人的讨论没有避讳自己这个当事人,许青云心中好笑。
“只不过,儒家那套玩意,不大适合阿骨打。”邬先生话锋一转,“除非教授王霸之术。”
此言一出,邬先生和完颜兀罗都凝视着许青云,想从其口中确认着什么一般。
“在下尽力而为,因材施教。”许青云不卑不亢的道。
完颜兀罗点了点头,对于许青云的回答还是很满意的。
邬先生却是一脸震惊,心道:“大夏独尊儒术,最为排斥所谓王霸之术,这许青云显然对王霸之术有些造诣,不然不会这般坦然。”
“据贫道所知,王霸之术不见于儒术,你所谓的王霸之术从何而来?”邬先生问起心中疑惑。
“内圣外王”许青云答的简单明了。
邬先生闻言所有所思,不在追问。
一旁的完颜兀罗品味着“内圣外王”四字,好似把握住什么,但又有些抓不住的感觉。
完颜兀罗自觉多想无益,将阿骨打交给许青云已成定局,相信自己的选择,于是换了一个话题,道:“本王在十日前的战事中,受伤颇重,虽然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但是不能动用汇气之法。那魔将锡山此次败逃,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没有做到知己知彼,不出意外的话,不日将会又有一场恶战。所以还请邬先生助我。”
邬先生眉头微皱,沉思片刻道:“锡山是耶律洪昼的义子,携五万之众,旨在扫荡阴山以东数百部落,一路兵锋所指,所向披靡,摧枯拉朽,不曾想在你完颜兀罗身上吃了个大亏。以锡山睚眦必报的品行,定是要回去找耶律洪昼这个靠山,点齐兵马,扳回一局,所以你的忧虑不无道理,只不过贫道却是有另一番考虑。”
“哦”完颜兀罗眼中精光一闪,拖出长长的尾音。
许青云到了此时对一旬前发生的战事有着更加全面的了解。
“大燕岭为耶律洪昼的老巢,距离此地近万里,操持大军而来,需要半年时光,所以留给你的时间还有半年左右。”邬先生悠悠道。
完颜兀罗闻言,心中刚刚松一口气,却听得邬先生道:“怕只怕,耶律洪昼另遣他人,而且不是率领大股部队,只是轻兵突进,在暗处对付你。”
完颜兀罗胸中一紧。
邬先生道:“莫慌,当务之急是你必须从明日起到我这里来闭关,将修为提上去,真正的突破到气盛境。并随时做好撤退的准备。”
完颜兀罗先是一喜,喜的是听邬先生的口气,好似参悟出了族中修武图录中的进阶之法。
再是一忧,忧的是要带领族人迁徙他地,为了族中老弱妇孺,能说服自己,却是担忧族中四位顽固的长老不同意。
毕竟祖山是完颜族万年来不曾离开的祖地,是完颜族的根基所在,是底蕴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