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话，他终于转过了身，这时童息才看到，他的手上拿着一把乌黑的剑，那是一把有剑尖的剑，无论是材质还是形制都和周围的剑不同。

带着疑惑的童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剑默不作声。

“你知道吗，三十多年前，孙恒那小子说要给他铸一把剑时我还挺高兴，只是还没等剑铸成他便走了，他只是拿走了我这地上最重的那一把，虽说剑我每一把都是用全部心神去铸造的，只是地上这些，用途却不是在江湖争斗上，后来他居然将那把剑的名头弄上了名剑榜第三，第一是剑圣的剑名曰春鸿，第二把则是代表皇权的剑名为问天，至于那白豚两字，估计是姓孙的那小子取的，后来听姓孙的说，他只是想寻一个足够坚固沉重的物件送给那人，便自这池子取了一把最重的，至于为何只取剑也只是因为这里只有剑而已。”

这个男人，是与师傅同一时期争锋的老人吗？又因为被朝廷招安困守一地，于是相约师傅比斗，但是师傅却依然不打算理眼前这个人，哪怕两年来离这人那么近，也没打算过来与他了缘！

不，最初该是师傅因为被人用毒境界跌了，后来回来了又置于京师温柔乡中，其间几次外出也是带着目的，直到遇到了自己。

然后，到了天然书院那两年，他不是不愿意来，而是没那个实力来了，冯笑隆这个老男人，将一切的赌注都倾注在自己身上，可惜自己前世却不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武夫，无法在瞬间拥有境界高深实力的同时有丰富到骇人的争斗经验。

“师傅不是不愿意来，是已经没那个实力来了！”童息这么说着，掀开了自己的兜帽，将绑头的束带也解下，满头的白发在四溢中飘荡，虽说已经全白，却不是老人那样枯燥没有生命力的全白，带着一股独特的韵味。

那一刻，居然能从那份身形中读出一丝潇洒的意味。

这让温余的瞳孔有着一丝的呆滞，然后瞬间恢复过来。

“原来是这样吗？这是多久的事了！”

书信中没有说吗？与自己相处很久的王家父子也没有说吗？

“若是息没有算错，该是八年前。”

七年前，自己最初拜师不久的日子，十五岁左右的自己，因为吃食不好还不算高大的，那个稚嫩的自己。

“七年？七年！我以为你是个二十二便自己踏入逍遥境的天才，你若是接受了你师父的馈赠，那日才斩下八百的头颅的你，辜负了你师父。”

是的，自己并不算强，至少自己已经算是拥有接近巅峰的肉身和一个八十多老武夫的全部修为，这笔庞大的修为可不是那些自己修炼出的人可以比拟的，即使这样自己也只是击败了八百多让他们大多丧失了起身的力气，甚至不能说是完全斩杀了八百。

我，是师傅的耻辱！

望着低下头的童息，温余嘴角勾起一个笑。

“你好像不太服气？”为何会这么说，只因为温余在那双迅速低下头的眼中，发现了愤怒。

“前辈说得对，我是师傅的耻辱，但是这几个字，轮不到任何除我师傅外的人说，因为我是他的选择，哪怕任何人说我是一个废物，我也得相信，他的选择正确而没有错漏，而我在他眼中也必然是五万万之众中选出的绝世天才。”

那是一张怎样的表情？他眼中看起来没有属于得到超出自己实力的力量时视万物如蛆虫的傲气，却有着无论如何也必须要维护自己该守护的东西的，所谓武夫的傲骨。

铮，清越的拔剑声传来，童息拔出了止息用右手反手握着抬到左肩位置，让剑与肩头齐平，双脚并直如松而立。

这是剑客的剑礼，代表挑战，这剑礼往往是身份低下的人对前辈挑战时摆出的，剑尖下垂是宣誓，向上也是挑战，只是那个动作代表既决高下，也决生死。

“哦？”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自己和这小子如今决战，胜负几何？

同样接近的修为，自己或许因为是自己修出来的或许占点优势可决不会多，剩下便是眼前年轻人占的身体优势，和自己争斗的经验吧。

“那就来吧，我来替你师傅，试一试你的成色。”随手将手中刚铸的剑插入前方的沙地，拔起一把细长的白剑，即使没有剑尖，等老人家将剑指向息的时候，一股无形的气势也瞬间顺着剑头向他袭来。

“得罪了。”童息将举起的剑置于身后，身体自静而动猪突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