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止息插进一边的沙土中立定，息的双手松开在合拢，似乎在想接下来的动作。

他并没有思考多久，只是解开了在第二排的绑带，将白豚从背后取下。

这让他的呼吸突然为之一松，近十日背着这两把剑，他竟然有些习惯了，竟然忘了自己居然仍然背着如此沉重的东西四处行走。

将绑带解下捧起沉重的白豚剑，双手高高抬起递到了温老面前，童息低声道：“这一次，息来，是为了让前辈修好，这一把师傅遗留下来的白豚的！”

“白豚！”老人轻声复述，眼睛闭起再睁开：“我以为你是来送白豚的，我和他约定好了，等他归去时他要将这把剑还回来，因为这个我才帮忙铸造了止息，铸造好后，你还要拿走吗？”

冯笑隆，他的师父，有说过将剑还回来吗？

老人用左手拿起这把沉重的剑，沉重得温余甚至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以至于单手未曾拿起，随手将手中那把未命名的剑抛进剑林中，那剑稳稳定定的刺进松软的沙土中立在了那儿，然后老人只是做出拿起白豚的样子，用右手攥住剑柄拔出。

没了那故意做出的两个切掉的角，这把剑的剑身变得更加方正了，那断口除了颜色，居然如丝一般没有任何的瑕疵。

“如果我要拿走，您会不帮忙修补吗？”

“那谁知道，老夫这人，心眼可不怎么大。”

随口回应着童息，温余只是盯着眼前的断口，巨大的不安却涌上他的心头。

“息，如果遇到断了这把剑的人，不要回头立刻走，你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绝对不是，切断这把剑的人的对手？

“逍遥之上的境界的人，是仙还是神？”

“什么狗屁仙神，仙人只是些不甘衰老而想要保住青春的矫情的傻瓜，而神则只是害怕死亡的懦夫，你以为你师父和我我们这样的人不能踏进那狗屁不通的仙神的境界吗？所谓仙神境，只是一群有着向前资质的胆小鬼，用超出普通逍遥境的力量给予天地作为仆从然后接受的馈赠，我辈为人，与天斗与地斗，不曾低头过却出了这么些懦夫，而你师父与我这样的人，则坚守着人类的底线，不在天的恩惠下低头，这不仅仅是武夫的骄傲，书生和道士的强者们也有着和我们这样坚守着的，所谓强者的尊严，逍遥境往上，只有一个境界，那便是圣境。”

逍遥境之上的只有圣境吗？为什么师傅不说？哦师傅是个大老粗，也许他根本不知道。

那么那些自己崇拜过的仙神，在真正强者的眼中，居然是如此不堪入目的样子吗？但是貌似这个老人，对仙和神的感官也不同，仙是矫情的傻瓜，仙掌控不老的青春，神掌控绵长的寿命，那么眼前这个老人，是有作为仙的朋友吗？那个人，是男是女！

“等等，您是说，是一位圣人破坏了这把剑吗？”

一位圣人？自己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被圣人盯上，在这渺小的浅云城，曾经在半个月内来了两位圣人吗？又或者所谓的书圣老爷爷，在开自己的玩笑，可是理由呢？

“为什么。”童息对着虚空中低声质问。

“为什么！”温余复述了一遍，但是他的眼睛却越来越亮，在上面天然的圆形天井透下的灯光下散发出别样的光彩。

“或许我知道，‘他’在阻止我？或许我已经找到方法了，那个人，他畏惧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响亮猖狂的大笑声中，老人将那把白豚剑高高扬起双手，声音在狭小的洞中回荡，掀出阵阵回音。

“这便是，我踏入巅峰的根基。”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仿佛七十年积蓄的自信都溢散出来般。

“是该和他算总账了，他唯一的错漏，便是还让这剑送到了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