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水特意将信尾的“带你走”三个字指给元空看,“他要带我走呢。”
她的语气极得瑟,元空脸臭的不能看,“我还没死。”
温水水乖顺的握着他,“那你要死了怎么办”
元空斜着她,一时不答。
温水水将头枕到他膝盖上,他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她缓慢说,“你死了能带我一起走吗”
元空目露怜爱,“我比你大。”
他比她大,可能以后也会先走,人这一生有很多东西可以自己掌控,只有死亡不能推断,他不能自私,她的性子像孩子,对他太依赖了,往后他们成婚,他们会有儿女,到那时她会感受到温情,她的心性有所变化了,就不再惦念着过去,她能活的很好,死这个东西太灰暗了,不适合她。
温水水张着眼,软乎乎的仰望他,“你就比我大五岁。”
她的眼睫又密又长,元空碰一下她的眼睫,她不设防呆呆的任他摸,她张一下唇,“我想去打他一顿。”
元空浅笑,“你打不过他。”
温水水说,“你带我去打他。”
元空侧看伤处,他才好那么点,不宜出行,但他看着温水水渴盼的目光,鬼使神差的应下来,“打完就回来”
温水水极郑重道,“我就是想去诈诈他。”
元空哦一声,“那要多带一些侍卫。”
“把落花台包围起来,他要是亲口承认,就抓了他去找二殿下对峙,他要是不承认,就当场杀了,”温水水说。
元空垂眸,“不是说打他一顿”
温水水鼓着腮瞅他,“我觉着还是杀了好,以绝后患。”
元空定定注视她,良晌笑起,“脏了手。”
温水水说,“他和二殿下暗中谋划要你性命,咱们即使杀了他也是以牙还牙,不是做坏事。”
元空温声笑,“你说得对。”
温水水便跳到地上叫人去准备。
元空看着她欢脱的背影,蓦然道,“你不是还指望用他让林月妍痛苦”
温水水转过头,略加思索后显出纠结来,“好容易才叫他死心塌
地,现在宰了有些可惜。”
元空交叠着腿,“我不介意杀他。”
经过这次刺杀,他看明白了夺嫡这条路的血腥,想要在腥风血雨中护佑自己和她,就得跟对方厮杀,他的心善已经成了送命的刀子,他不可能再重蹈覆辙。
但他杀了温昭,温水水约莫要惋惜,她玩的不尽兴,往后想起来时,总会有遗憾,她娘亲的仇得她报完了,那家人才能杀。
温水水绞着手指,“那怎么办”
元空拉她到身前,“像你先前说的,先套话,要是套不成,就羞辱一回,再打他一顿,可算解气”
温水水笑咯咯,“那我打完了把他扔回温府。”
林月妍住在林家,温昭却在温府,加上那府里的容鸢和假的温水水,这才有趣。
元空抿笑,“都随你。”
落花台在西城郊,和云华寺一东一西离得最远,早先这地方是荒地,后来西京定都后,这里也被收拢成了景地,到春日林木生花,缘着花落入水的美景,这地儿也就得名落花台了。
温水水和元空到地方的时候,隔老远就见温昭靠在一棵桃树下,手里捏着根狗尾巴草在逗他的马。
元空在拿了件披风给温水水披好,叮嘱道,“这里的花粉多,有些伤身体,快些跟他交代了。”
温水水唔一声,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她行走在小道上,外罩着桃粉色披风,脸上也画了个桃花妆,眉眼艳丽的仿若桃花成精,她整个人都是轻快的,眉尾高高挑起,笑意从她的眼里延伸出来,她一步一步走到温昭面前,在他愣神时,她收敛了神色,又恢复成平日的怯懦。
温昭不掩迷恋,越身起来就要伸手来抱她。
温水水后退一步,讥讽自她面上流出,“公子还是这般毛手毛脚。”
温昭咧嘴笑,“姑娘能出来,不是愿意跟我走”
温水水装出迷惑,“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大殿下应该去了吧,你别倔了,我以后会对你好的,”温昭信誓旦旦说。
温水水落寞的看着他,“他遇刺是你做的”
温昭面露一丝
古怪,“不是。”
温水水歪头观察他的神情,“他在临襄坊遇刺的,不是你还有谁”
温昭抱着手臂调侃,“你在盘问我”
温水水目光温软,“我是逃出来的,他们都怀疑是我做的”
温昭不自觉心疼她,“这当然不是你了。”
“那会是谁呢”温水水反问他。
温昭眼微眯,“既然已经逃出来,就别想这些了,我在北城置备好了宅子,你暂且随我过去安置,等过段时间,我再带你回府。”
温水水颤着粉唇,朝后退一步,“你在诓我。”
温昭好声好气的哄着她,“我若是诓你,何必大费周章的救你出来”
温水水微低下脸,纤白的脖颈袒露,细的能一手掐断,平添出几分柔弱,她红着眼,“我想回去。”
温昭满心柔软,朝她走近道,“你别任性了,你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回的了江都,大殿下已经死了,你不用再怕他会来找你。”
他说的笃定,就仿佛亲眼看到元空死去,温水水呐呐的说,“他们不会放过我,他们都说是我害他的。”
温昭焦急道,“你不要害怕,他死是他咎由自取,谁叫他不好好当和尚,贪图不属于他的东西,他活该,我会保护好你的。”
“可是他们说,让我指出凶手,我要是指不出来,我就是凶手,”温水水悲声说,说过就流泪,显然是怕极了。
“凶手当然是”温昭说到这陡然停住,温水水汲着泪看他,温昭圆回来话道,“凶手当然是不会叫他们发现的,这些人都不是东西,你一个姑娘家能知道什么,偏偏盯着你不放,只当你是好欺负的。”
温水水只哭不停。
温昭唉一声,“你别担心,他们找不到你的,我把你藏起来,谁也不能再伤害你。”
温水水觑着他,料定他确实参与了刺杀元空,但炸不出来,他比想象中聪明的多,费那么多话也没让他松口。
她不哭了,绕着手里的帕子说,“我不跟你走。”
温昭神色肃穆,“你若是想跟我
矫情,回了宅子我陪你玩,但现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你还是听我的。”
温水水瞧着他,“五千两你都舍不得拿出来,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温昭一下懂了她的意思,他这么多日都在为她奔波,他本以为她是真心爱着他,不曾想她却因着这拿不出来的五千两要跟他生分,说到底是商人,商人重利,在她心底,那五千两能买来她这个人,他舍不得出,便是哄着她玩。
温昭声音变冷,“我给大殿下五千两,他真的会放你”
温水水了然的点头,“所以你叫人杀他”
温昭眉一跳,“他不是我杀的。”
温水水弯了弯眉,“不是你杀的,那就是二殿下杀的了。”
温昭立时反驳,“和二殿下有什么关系,你跟不跟我走”
温水水扭过身欲离开。
温昭一把扣住她的肩,“你想死吗”
温水水偏过脸,香腮覆泪,眼尾生红,她长了张好脸,稍微一动神情就活色生香,是顶顶绝妙的香艳美人,纵然不着金带银,也能让人魂牵梦绕,她与他柔笑,“我不想死。”
温昭顷刻着迷,伸手想摸她。
温水水退身避开,张着红唇讥笑他,“你抓到我,我就跟你走。”
温昭两眼浓黑,眼底印着她清甜的笑容,他只当她在跟他玩闹,便不由自主的抬手朝她抓来。
温水水提着裙摆向马车的方向奔跑,身后温昭踏步飞快朝她掠去,两眼抓到她的胳膊时,他的手被一枚钉子扎到,他疼的停住脚,四周忽的围过来一群人,瞧衣着便知是皇子府的侍卫。
他惊怔住,慌忙看向温水水,她捏着帕子在眼尾处缓慢擦拭,那眼边的花钿被擦去,显露出一颗赤色小痣,称的那张脸越发娇媚,比他认知里那个蠢笨的温水水要灼眼数倍,他难以置信的瞪着她,“你是谁”
温水水捏起团扇轻摇,对着他眼波流转,“如你所见。”
温昭双目赤红,一瞬间激怒攻心,张手朝她抓来。
那周遭的侍卫便挡到她面前,与他赤手搏斗,他再厉害,一个人也打
不过这么多侍卫,几番混战下他就挨了十数下拳头,拳拳到肉,打的他跪在地上口吐酸水。
温水水冷眼看侍卫们将他打的爬不起来,才叫一声停,侍卫们徐徐退到一旁,温水水踱到他面前,俯视着他。
温昭哼哧着气,视线定在她的脸上,她在笑,笑得极好看,他吐出一口血,爱恨交加的问她,“一直以来你都在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