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无绝人之路，作为炼气士之间的香火情，女郎不是没给林碧苍留下一条退路：原地下跪，低头，是唯一保全性命的最佳选择。

灵气之剑穿空而去，实际上红衣女郎心中也没有杀人的本意，只要林碧苍跪下，低头，死罪也免了，但林碧苍似乎是真的吓呆了，竟然整个人往前一撞，四条灵气之剑在长剑本体的剑尖上轨迹交汇，力量最强，正当胸口。就算是个机灵点的普通人，在电光火石之间，也能想出抱头跪下，缩成一团以求自保，可是这样主动把整个人撞上剑来的，比慌不择路还狼狈，怎么有炼气士犯这种低级错误？连女郎自己也被吓住了。

在桂宫眼皮下面，当街斩杀了赞松岑，往后的麻烦恐怕不小。但此时林碧苍胸口已经撞上四把灵气之间剑的剑尖，只听一声裂帛声响，伴随着电光交错的滋啦声，红衣女郎眼皮一眨，再一开合之际，眼前已经没人了。林碧苍整个人消失了，而且在幻境之中，再也没有除了自己之外的身影和气息。

红衣女郎心乱如麻，如果赞松岑有逃出幻境的能力，为什么一开始不逃跑，反而挨了一拳，还要以身试剑？她挥手收起了悬浮在幻境四角里的四颗灵珠，“前尘旧梦”的幻境顿时烟消云散，青龙街恢复了车水马龙的原形原貌，路段仍是人流熙熙攘攘，商家打折、店铺吆喝，如此热闹的街市，与一街之隔的见龙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哪有林碧苍的影子？

“赞松岑，你给我滚出来！”

红衣女郎气愤地不顾形象，大喊大嚷起来。

街角的啖冰茶室中，有说书人作场，沧海州的说书人本来都是坐着说书，但人来的不少他很欣慰，激动不已，站着开嗓：

“散修不入应天城，一入应天死无生！十年空修文武艺，卖与世家做客卿！”

“应天城，散修之地狱也！列位听官，王侯争权，世家好仙，所以说这投阀当供奉，谒门作客卿，不过是为了求一口养气药石。一旦给世家做了客卿，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第一条忌讳便是不得叛离主家，否则便是与各大世家为敌了。每次世家大族文武争斗，这文斗就是斗法，武斗就是斗技，都要由客卿来打前驱，与鹰犬无异，那还能叫散修吗？”

“不过话说回来，穷文富武，练武要从三岁起，这话一点都不过。文人大多都错了练武的年龄，身子骨乏力的很，五石散乃是虎狼之药，哪当得起？再说武者练武身子是不亏，可不识得道字，心法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实在是有心无力，好比那太监上青楼，眼巴巴望着倾国倾城的美人兴叹，不亦悲哉！”

人群里哄笑四起，几个镚板儿飞舞中夹着一颗大如龙眼的珍珠，扬起一条抛物线，滴溜溜地在桌上转个不停，说书人见了满脸堆笑：“谢三老四少赏赐，咱们这边接着挑好听的说！”

“自打圣贤王朝立……”

半天之后，林碧苍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站起来，揉揉眼睛：“哎，一听纨绔子弟上学念书，拜师学艺那一套就困，整天斗勇斗富的……走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