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人共同上楼,目送女子的身影去了南边厢房,楚云深的眉头才不可察觉的蹙到了一起。</p>
直至那烟蓝色的裙摆完全消失在转角处,楚云深那薄唇已然紧抿成一条直线。</p>
至于‘程潇潇’吗?</p>
她过了拐角就径直从另一侧楼梯下了楼,根本没有回到原本给她安排的那个房间。</p>
楼梯下楼右转,进入后院,直至最深处那个小楼阁。</p>
一路上也会遇到零星几个店小二和带着斗笠的壮汉,他们无一不是毕恭毕敬的对着她鞠躬,嘴里更是敬畏的称呼着:</p>
“见过老板。”</p>
女子一双猫眼眯成好看的月牙状,樱唇未启,只在喉咙里发出一个简单又慵懒的气音:</p>
“嗯”。</p>
她的身材不高,走路却微微扬着下巴,眼神像在烟雾中那样迷离不清,优雅的迈着猫步,极尽妖媚。</p>
身上烟蓝色广袖流仙裙下的软底绣花鞋若隐若现,一双玉足小巧动人。</p>
还未走到吊脚楼处,一道黑影便横冲直撞落到了她的肩上,眼神亲昵又极为的克制。它的鸟喙在女子的耳廓有一下没一下轻啄着,试图唤起女子的注意力。</p>
女子却只是嫌弃的一声唤:</p>
“去。”</p>
随后她用那如玉的手指将黑影脚爪上的信筒取下,指尖则对着黑影脑袋轻轻一点,不耐烦的斜视了一眼黑影。</p>
黑影的身子一阵萎缩,还是乖乖拍动翅膀重新飞回了翘脚楼中。</p>
望着那漆黑的身影,女子总算嘴角凝出了一个笑容。那双猫眼妖娆更甚,眼底更是带着一丝浓郁的玩味之色。</p>
这黑影自是墨曜,不过他何时和程潇潇如此亲密了?</p>
事已至此,如此打扮如此派头,这哪里还是那个往日里傻乎乎的程潇潇。</p>
分明是鹿臾客栈的老板——盈景景才是。</p>
话虽如此,可楚云深他们刚才在桌上还不是都把盈景景认成了程潇潇,并且所有人没有谁怀疑盈景景的身份。</p>
就算这两人长得确实有几分相似,穿衣风格也几近相同。但要完全认错,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p>
要说易容的话,慕白是老手。这种事他最擅长了,不可能有人能瞒得过他的眼睛。</p>
更何况,现在的盈景景脸上干干净净的,根本没有半点易容的痕迹。真要是易容的话,客栈里的人还有墨曜又怎会如此轻易,一秒就认出盈景景来。</p>
只能说这里面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并且盈景景似乎很满意现在的局势。看她饭桌上没有否认身份,神色也没有多惊讶,便知道这些事她都是弄得明白的。</p>
盈景景已经迫不及待的将她手中的信筒打开,眼中更是满满抑制不住的喜悦。</p>
那是不同于她在任何人面前时的神情,更与她假装程潇潇在众人面前时不一样。</p>
说是欢喜,又多了三分嗔怪;说是忧愁,又添了几丝哀怨。</p>
就像是,就像是怀春的少女,无限的悸动。</p>
等到盈景景依依不舍的看完那密信上的内容,脸上的娇羞更盛,原本粉红的樱唇被咬出淡淡的齿痕,嘴角的笑意却怎么都抑制不住。</p>
她将密信揣到自己怀中,又怔怔的发了会呆,这才被天空中传来的响声所吸引。</p>
那是墨曜为了勾起盈景景的注意力,所以刻意弄出来的声音。</p>
它时不时在空中炫个技,一个翻身,或是一个旋转,只不过盈景景始终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p>
她宁愿去看天,去看那些虚无缥缈的云朵,都不愿意多看墨曜一眼。</p>
墨曜再度在空中滑翔了一段距离,等它满眼得意的去向盈景景讨奖赏时,却只意外的看到盈景景眼中那一晃而过的惆怅。</p>
墨曜虽是只开了灵识的灵宠,但它毕竟不是人,它不能懂盈景景为什么总是时不时的看天,好像那些不能吃也不能喝的云朵中有什么宝贝似的。</p>
不对,盈景景也不是看天,她似乎是看一种会发光很炙热的光团。那东西还会散发出难闻的气味,会拖出一条长长的烟雾。</p>
墨曜听那个聒噪的女人程潇潇说过,在空中绽放的那东西叫烟花。</p>
不过墨曜总觉得它见到的‘烟花’和程潇潇描述的不怎么一样,要是真问它具体哪里不同,它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p>
大概是程潇潇说的烟花大多数是在夜里才会有,最不济也是傍晚,可是盈景景喜欢看的那个‘烟花’总是在晌午时分。</p>
盈景景每次看到‘烟花’时,都会给墨曜绑上那个竹筒,还要墨曜飞到那个总是戴面具的男人那边去。</p>
就像今日亦是如此,更应该说,最近几日频繁如此。</p>
墨曜喜欢盈景景,也惧怕盈景景,但是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它是一点都受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