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离挑拨离间(1 / 2)

“这就是你家摊子?看起来不错嘛。”

南培说着往里走。

他这人皮囊长得不错,一身潇洒浪荡的派头更为显着。林雪春随意看了看,不认识他,只迅速认出了宋婷婷。

墨色的大波浪头发披在肩上,洋红的裙洋红的高跟鞋。脸涂得白白,口红又艳,手里拎着亮闪闪的小包,整个人艳光四射。

有够花枝招展的!

林雪春冷笑着,当下喊停。

南培三天两头来美食街转悠,醉翁之意不在酒。好不容易碰上心心念念的姑娘,心思都飞到九霄云外了,哪儿还有耳朵留意旁人?

他脚步不停,宋婷婷便充耳不闻。

两人径直往角落的空桌走去,不料眼前铁光闪动,一把锋利沉重的大菜刀狠狠拦住去路。

几乎就停在他们身前巴掌远的地方,险些劈在他们身上好么?!

南培揣着胸口一阵后怕,没生气。反而转过头来笑嘻嘻的夸:“这菜刀真利,头发一碰就给削了呢。”

宋婷婷伸手去摸自个儿浓密的卷发,果真断掉好大一截。她脸色泛黑,嘴角顿时挂了下来。

切。

区区头发算什么?老娘没把你头皮削下来算是客气了。

林雪春用菜刀指指南培,“少拍马屁。”

再笔直尖尖地怼着宋婷婷:“你识相就自个儿滚,不识相老娘摁着你脑袋给你理个光头。听见没?”

傻子都能感受到氛围不对劲,哪有人初次见面仇恨这么大的?

南培来回瞅瞅,瞅出点门道:“你俩是不是认识?老乡?”

“不认识。”宋婷婷快速否认。

“那人老板娘为什么不让你进?”

南培捏着下巴,好似打商量又好似通知:“要不你在外面站一会儿,我上摊子上坐着好了。”

宋婷婷从牙缝里挤出一行字:“我穿得是高跟鞋。”

“又不是我让你穿的。”南培不以为然。

“你说的什么话?”

“不明明白白的人话么?”

两人说着说着吵起来。

眼看着南培有丢下宋婷婷独自上摊子的架势,阿汀凑过来拉了拉老妈子的衣角,“妈,这就是南培。”

“什么南培?”

话音刚落想起来了:“我说这毛头小子怎么看着老不顺眼,原来就是那个油腔滑调骗小姑娘的二流子。“

“嗯。”

阿汀点点头,不想跟他扯上瓜葛。

老妈子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直接抬高嗓门呵斥:“别吵吵了,要吵上别地儿吵去!老娘不做你们生意,出去!”

南培不当回事儿地笑着:“阿姨您不喜欢宋婷婷,我不带她就是了。”

“谁是你阿姨?你的生意也不做!”

林雪春挥舞着菜刀,他俩被逼着往后退,左碰一下板凳右绊一下水桶,好几次要摔倒。

南培吓到了,连连说好话:“别啊阿姨,哎我说老板娘行了吧。您开门做生意,哪儿能往外赶客人呢?”

“滚!”

“我今天生日,孤零零的就想来您摊子上点两个菜。老板娘您一看就是个人美心善的,成全成全我呗?”

“废话这么多,到底滚不滚?!”

菜刀唰一下过来,南培整个身子往后仰,艰险躲过一劫。被外形粗犷不好惹的阿彪一瞥,没胆子继续磨蹭了。

最后依依不舍地瞅着阿汀,兜里摸出个纸条。

“这是我电话,今天真是我生日。”

他小心翼翼把纸条放在桌上,又摸个打火机压着,边走边喊:“宋小师妹,宋同学你有空就给我打电话,送我一声生日快乐就好。我等着你,别忘了啊!”

“等个屁!”

纸条捏成团,林雪春一脚踹到街对面去。

母女俩没把这号人物放在心上,阿汀从头到尾没有过打电话的想法。但南培今晚有三句话是百分百真实的:

今天他生日,孤零零没有父母没有真正的朋友陪。

还有就是,他想要她一句生日快乐。

可惜捧着老爸抽屉里偷出来的随身电话,目不转睛足足等了一个小时,南培没能接到任何电话。更别提梦寐以求的祝福了。

他深深叹口气,郁闷死了。

区区一个乡下小丫头,怎么就这么难哄?

软的不行硬的不行,斯文不行耍流氓更走不通。害他惹了不该惹的人,被学校开除之后成天没事儿干。偏偏他还放不下!图什么?

忍不住怀疑自个儿骨头生贱。贴上来的不要,到手的厌烦,明知道宋千夏是块咬不着的肉,非要死去活来的惦记。弄成如今这样子,他竟后悔起过往的放肆。

只是后悔也没用。

人家身边有个姓陆的,长相身世赢他好几倍。就算没这样那样的破事,照样拼不过啊。

越想越郁闷。

不想了!!

南培丢开电话靠在沙发里,这会儿正在城南新开的歌厅包厢里,红的蓝的光瞎打,香烟红酒臭味哄哄。

没劲儿,他再次摆弄起电话。边上弟兄瞧了,搭着肩膀过来问:“南哥今晚拿着电话不松手啊,又到手新姑娘了?”

到手个奶奶,真要到手还来这破地方?

有个瞬间想把这段日子的烦闷倾泻而出的,下个瞬间又冷却。直接敷衍作答:“没什么姑娘。”

“这都半个月了,南哥您还没到手新姑娘?”

“没看上吧?”

旁人七嘴八舌调侃着,有人哈哈笑,对准红裙子的宋婷婷扬下巴:“看来咱这嫂子真的定下了,南哥都收心咯。”

新一轮七嘴八舌:“这就定下了?”

“房子买了工作安排了,人连公婆见过见了,还能不成?“

”南哥出手真大方!”

南培眼尾一扫,抓住那只拍他肩膀的手看了过去:“谁说我给她买房安排工作了?”

众人面面相觑:“大家伙儿都这么说,学校里疯传得厉害,管嫂子喊阔太太南太太的。我们还以为南哥您放的话,不让那几个没长眼睛的瞎照惹嫂子呢。”

“我?”

南培不屑地嗤笑,忽然大喊:“宋婷婷!”

小喽啰们默契退散,腾出个位置来。

宋婷婷慢悠悠往这边走来,步伐曼妙。一双媚眼如丝,年轻小伙们被它轻薄地瞧上一瞧,立即脸红心跳止不住。

“又怎么了?”她在他身边坐下。

南培偏头靠在手掌心里,上下打量两眼。她下意识拨弄侧发,知道这个角度的自己很能让人惊艳。

万万没想到他张口来了一句:“我们断了吧。”

“啊?”

莫名其妙!

宋婷婷皱眉,南培却是一脸没意思的表情,“原先就对你没意思,是你上赶着贴冷屁股。我看你长得还不错就随便玩玩,现在玩腻了当然要断。”

“电影的事我给你找找人,当你之前来医院熬粥卖水果的报酬了。以后有事打电话,别来找我了。”

说完指门:“你可以走了。”

众目睽睽之下说这种话,还不如说你可以滚了。

前头小姑娘们握着话筒仍在唱歌,咿咿呀呀形成一股震耳欲聋的声浪。后头男人们动作全停了,各式各样的目光停留在宋婷婷身上,令她颜面丢尽。

宋婷婷竭尽全力才能压制住发脾气的冲动,冷冷道:“你喝多了,断不断明天酒醒了再说。”

南培犯贱,一只狗熊照样过不去宋阿汀那个妖精关卡。她尽力不让他们碰上面,鬼晓得造化弄人,还是碰上了。

这下权当南培发酒疯,宋婷婷心里恼火得很!

一个劲儿想是时候冷冷南培了,免得这除了钱一无所有的下三滥自以为是,骑到她头上来!

还想着明后天,大不了再过两三天,南培铁定回心转意,哭着求着挽留她!到时候让他好好尝尝低声下气的滋味,非让他蹲下来给她系鞋带不可!

一边想一边提起包要走,手腕被抓住。

呵,这么快就后悔了?

宋婷婷施施然回过身去,冷不防被拽了一把,整个人跌坐在地。姿态狼狈不说,高跟左脚好死不死踩在右脚上,尖锐的痛感使她放声尖叫,几乎盖过背景歌声。

“南培!”

她破了嗓子:“你发什么疯?!”

天底下没姑娘冲南培这样嚷过。这下姑娘们停了歌唱,包厢里静得可以,只有炫目的灯光乱闪。

“我发疯?”

南培恶声恶气地笑:“我对你没意思,你对我没意思,本来咱俩互相用用,好聚好散就算了。结果给你点颜色还想开染坊?你是不清楚你自己什么货色么?”

“南培你说话当尊重点!”

“你配么?狗屁的房子工作,见你妈的公婆。学校里到处传没影子的事,你的算盘打得真不错,以为我蠢呢?”

他、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

认定好骗又蠢的男人一朝聪明,还当着众人的面揭她老皮,让她洋相百出。宋婷婷恼羞成怒地瞪着他,一动不动坐着。

“还不走?还想要更难听的?”

嘴角痞痞一扯,南培用力捏住宋婷婷的脸,“我有没有说过,宋婷婷脸上有疤?就这里看见没?”

大伙儿摇摇头。

他笑声张狂了,“瞧不清就是抹了厚粉,我擦了给你们看看。什么校花不校花的,一个丑了吧唧的破鞋而已嘛。”

宋婷婷瞳孔骤缩,扯开嗓子大喊:“南培,你给我闭嘴!!”

疤疤疤!去你妈的疤!

歌厅里头大闹一场,宋婷婷浑身被酒水淋透。匆匆回寝室换了套衣服,头发仍是乱糟糟湿哒哒披在肩上,打成大大小小无数个结。

“烦死了!什么破东西!”

耗费九牛二虎之力仍死解不开,她失了耐心,索性抓起剪刀咔嚓咔嚓。至多十分钟,脚边多了一团团发丝,被她踢进床铺底下。

“烦!”

诺大寝室空空荡荡,狭小的卫生间又透着阴冷劲儿。宋婷婷打开灯,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一头参差不齐的短发,红衣衬得面白如纸。艳丽的脸蛋高高肿着,这里那里巴掌印,还有那群女人指甲挠过的细小红痕。她看着自己,像看着一张正在龟裂的假脸。

连祛疤的药膏都不在手边。

水龙头哗啦啦放着水,她一头扎进去。

双眼紧闭着,想起她扇南培的巴掌,南培扇回来的巴掌,还有接下来的撕扯、打滚。所有难堪的场景一一划过,宋婷婷其实是后悔的。

后悔事情闹得这么大,或许最后当演员的机会都没了。

但更悲愤,根本弄不明白自己输在哪里!

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如那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为什么一个两个不按照梦里的路子来?为什么?!

烦死了!不顺心的家伙去死都去死啊!

暴躁宣泄了好一会儿。

想起寝室里太少住,洗头洗澡的肥皂、抹身体的香膏都没有。宋婷婷没多犹豫便往五楼走,打算去拿自个儿当初看不上的旧东西。

所以阿汀三人推开寝室门,只见宋婷婷臭着脸翻东西,半个眼角没给她们,当她们不存在、当这儿是她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家似的。

寝室里一片狼籍。

徐洁咚咚咚跑去卫生间一看,原本整齐摆放的肥皂牙膏牙刷全乱了。尤其她爸国外带回来的玫瑰沐浴露,拆掉包装还没用。

回寝室的路上她还在闭着眼睛吹它好用,洗完皮肤又香又滑,只要王君帮她端洗脚水,她就大方借她使。

如今都掉厕所坑里去了,谁还要用啊?!

“宋婷婷你干的好事!”

徐洁冲出来,一个塑料杯砸上她的后脑勺:“谁让你乱进别人的寝室?把我沐浴露弄坑里去了,你给我赔钱!”

“这也是我的寝室!”宋婷婷一手捂着脑袋,捡起牙杯狠狠扔了回去。

“你搬走了就不算!”

“我东西没拿走,这就是我寝室!”

“呸,你个小偷!趁我们不在偷东西!”

徐洁边说着边翻抽屉,“我要看看我少了什么东西!只要有一根头发丝没了,我就打电话给我爸,让他找校长开除你!我哥是律师,你这种手脚不干净的村姑关进监狱去放在他眼前都不够看的,下半辈子蹲大牢去吧!”

还大声吆喝:“王君宋千夏,你们看看你们的东西,少了什么尽管说!”

看。

又是这种高高在上的口吻,比南培有过之而无不及。仿佛宋婷婷是个很好摆弄的玩具,她们有钱人要怎样她就会怎样,没有半点还手余地。

宋婷婷眼神暗了下去,“你才是小偷!我祛疤的药膏没了,枕头底下十五块没了。你们偷了东西不还,有脸贼喊捉贼?”

“放你的屁吧。”王君开口了。

“你们不就是仗着人多势众?”

宋婷婷两颗眼珠子转了过来。话说给另外两个人听,却对着阿汀重重咬字:“还心甘情愿当别人的狗,替人出头。上赶着被人利用,你们自豪个什么劲儿?傻狗!”

“宋婷婷你说谁呢?!”

“你他妈的才是狗!”

徐洁王君一副忍无可忍想打人的模样,宋婷婷不慌不忙,仍是紧盯着阿汀不放。

她的眼里满斥着挑衅。

直到阿汀走近,手里一瓶冰的矿泉水哗啦啦从头顶倒下来。再次打湿了她半干的头发睫毛,沿着脖颈滑过脊背,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宋婷婷脸皮涨红,抬起胳膊想给个巴掌。

奈何王君眼疾手快,大力扣住她的手。紧接着徐洁冲了上来,把她摁在地上无法动弹。

“死肥猪滚开!”宋婷婷大喊。

阿汀则是自上而下看着她,用无比清晰的口齿丢给她两个字:“道歉。”

“你想得美!”

“向我们道歉,不然我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

什么事?

徐洁王君不明白阿汀的威胁,傻乎乎的四眼相对,皆是疑惑地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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