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旹终于明白了，那是祖师爷要他解这句道偈。

上一句“仙凡本无界”。

自己眼下还是一介凡人，自然是解不了的了。只有修成仙了，可在仙凡两界间左脚跨过去右脚再跨过来，就像夷子村里的女人“跳竹竿”似的。不用解也就解了。

现下，自己算是正式入了道门，成了道士。祖师爷要自己解的是下一句。

“道俗皆同门”。

道可道，非常道。道源之自然，修道者始之于德，以德而载道。敛其心性，方悟其真。

小天旹依样画葫芦。

俗可俗，非常俗。俗之于人世，人世者入世随俗，以俗而为人……

这叫什么？

小天旹道行太浅，画出来的葫芦一点儿也不像葫芦。本来嘛，道俗有别，且差别大了去了。却又说什么道俗同门，那入道门又为的什么。

祖师爷身为开观鼻祖，留下这样的偈，当然不会是祖师爷……犯糊涂。一定是自己愚钝。

既如此，就只能请师父点拨一二了。师父既然言明自己是关门弟子，两位师兄也说，师父对自己寄予厚望。这一点，从两位师兄对自己的大爱也能感受得到。

小天旹有心，将在山坡上摘得数十枚又大又红的枸杞，流着口水在瓦片上晒干了，巴巴地给师父煎了一壶枸杞茶。看着师父喝得很是惬意，这才向师父求解。不是有句话吗，吃人嘴软。

“师父，祖师爷留下的偈，道俗皆同门，弟子愚昧，尚不能参透，还请师父指点一二。”

师父翻起眼皮看了天旹一眼，又耷拉下去。小样，几粒枸杞而已。就想解祖师爷的偈了？

“既是祖师爷要你解这道偈，你当去问祖师爷才是。却来问师父我。”师父说罢，有滋有味喝枸杞茶。

天旹眨着眼睛，大彻大悟般连连点头。

师父反被天旹点头点傻了，“你乱点什么头？”

“师父，弟子不是乱点头。而是弟子明白了一个天大的道理。”

“天大的道理？”师父上下看了天旹一眼，“说来听听，你这天大的道理究竟有多大？”

“回禀师父，俗话虽然说得好，吃人嘴软。但弟子以为，也还得看谁吃谁。”

“噗——”师父一口茶喷出老远。

二师兄躲在师父门外，到处找下巴。等到小天旹一脚跨出师父经堂，从侧面伸出一只手揪着小天旹耳朵来到后院，“你这是要活活呛死师父啊。”

“师父他老人家这些天说话带痰，我只是让师父咳出来而已。”

“啪”一巴头，“你这调调哪儿学来的啊。不要翻白眼。我早告诉过你的，孝敬师父自然是好的。但你天生就那么馋，不如自己吃了。”

大师兄却设身处地。观里的日子很清苦，小天旹正是馋的时候，为从嘴里省下这十几粒枸杞，还怕被鸟儿吃了，端着块瓦片翻晒，这下的什么功夫。于心不忍，告诉天旹，祖师爷留下这两句偈，其实还又留下了一句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