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去报官,又当何去何从?自己身无分文,难道从此去做小叫化子?思忖一会,忽想起刚才孙雪恣对自己说的话:“小公子,你姐姐自知不会经营镖局,所以主动将镖局转卖给我们了。”心里登时一亮:“是呀,这臭婆娘说的话也有些道理。姐姐虽然会武功,是武林人物,但她以前从没开过镖局,可能真不会经营镖局。”
又想:“她自己也悄悄对我说过,孙雪恣虽然让出总镖头位置,但一定不会甘心。必会暗中使什么阴谋诡计来重夺镖局。姐姐既然早已知道姓孙的没安好心,一定会想办法。莫非这一切都是她早已谋划好的?她故意失踪,其实是害怕被姓孙的谋财害命?可是……如果她真是为了保住财产才故意失踪,又为何不悄悄带上我?她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些问题,他一个小孩子一时间哪里想得明白?胡思乱想了一阵后,忽听见肚中咕咕直响,这才想起自己连早饭也没吃,不禁泪眼双垂,心道:“且回城去,没有饭钱,便选一件衣服去当铺当些银子,先将肚子填饱了再说。”心想谢悦再无情,总不会将自己的衣裳也变卖了。于是勉强打起精神,踏上回城之路。
行出五六里后,他只觉又累又饿,头晕目眩,心想照这样的速度,回城后陈记当铺肯定早打烊了,还是先寻些野果山泉填一下肚子。眼见前面道路旁边长有许多红子,于是小跑上前,摘了几粒一尝,不禁大皱眉头,原来这些红子都还没熟,味道又苦又涩。但他此时饿得饥肠辘辘,哪里还敢挑食,手忙脚乱地一气摘了两大口袋的红子,待易摘到的都已摘光后,方才坐倒在路边一块青石上享用。
吃了一半红子后,肚子已不似先前般饥饿,红子也变得越发涩苦难吃。正想将剩下的一半扔了,忽又想道:“这些红子摘得好生辛苦,就这样丢了怪可惜的。不如先留着,或许还用得着。”想到自己一夜间从一个家财万贯的公子伦落到要靠野红子充饥的地步,一时悲不自胜,泪落腮边。
正自伤心欲绝,忽听背后松树林中传出一个冷冷的声音:“小公子,你那婆娘将你害得这样凄惨,还不去报官做什么?”
陈方天一惊,回头看时,只见一个五旬年纪、长相猥琐的瘦子手里提着一口单刀慢慢步出林来。
那人走到他面前一丈远处停下,用刀指着他的心口说道:“小公子,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有半句假话,可别怪我刀下无情。”
陈方天道:“你是谁?你是我们镖局的么?”
那人道:“是老子问你,还是你问老子?你以为还是从前么?再说话没个规距,休怪我汤百问用这把刀捅死你!”他虽然凶恶,脑子却不够机灵,还是先回答了陈方天的问题。
“你叫汤百问?你……”
“叫你别问,你小免崽子还瞎问什么!以为老子不敢杀你么?再多一句嘴,老子真的要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了!”一边喝斥一边威胁地将刀尖伸到陈方天的心口上轻轻捅了一捅。
陈方天见他说话凶恶,顿生惧意,不敢再问。暗忖:“这老鬼的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见过……哦!原来苗一沣曾提起过他的名字!”
――“陈开河,你就不要再惺惺作态了!我已打听到可靠消息,除了我大哥苗歌外,还有宋再兴和汤百问,对不对?至于是谁告诉我们的,你不用问。”
原来陈开河死后,孙雪恣立即雷厉风行地将那十名内定要解雇的镖客辞退。汤百问武功稀松,又最爱喝酒和赌博,被辞退后所得二百两银子,不到一月便花得告馨。正打算这一二日寻个机会将陈方天绑架,向谢悦索要一大笔赎金,哪知谢悦捷足先登,已暗中变卖了陈家的全部财产,并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