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花呵呵笑了,道:“孩子们一睡,家里安静得很。俺们没电视没收音机的,除了能聊天,还能干啥?他说来说去,还跟俺吹牛来着,俺就笑话他,然后就两个人一起笑。有时候干活太累,被子一盖马上睡着,压根没空聊。”
秦海燕追问:“结婚这么多年,还一直有话聊吗?真的?”
“啊?”李如花反问:“不是——聊天还得找话聊吗?就说说话,是吧?一大堆能说,咋会没有?夫妻俩,啥都能说嘛!孩子淘气啊,孩子不听话呀,街坊邻居咋了咋了,都能有一堆话说呀!这跟结婚多少年没啥关系吧?没钱那会儿,俺们就一边算着钱,一边想着该咋样省钱才行。孩子病了,俺们就轮流照顾孩子,商量明天该咋安排时间去镇上的诊所。俺来这边干活后,他常问俺在这边咋样。俺每天回去都跟他说,早上吃了啥,中午吃了啥,晚饭还吃了啥。他就把他在纸厂的事通通告诉俺,加上几个孩子叽叽喳喳说着话,家里吵得很呐!哈哈哈!”
秦海燕再度愣住了,想起她和龚仲鑫相处的时候,几乎每次都是她在叽叽喳喳说着,他则自顾自忙着自己的活,极少插嘴,除非她主动提问,然后他很不耐烦回答。
其实,他们之间应该从来没有过真正的聊话。
聊话应该是轻松悠哉的说话,能说体己话、关心话、随意分享点儿什么,憧憬点儿什么,幻想点儿什么,再开开玩笑,再幽默一两句调侃......
可惜,他们的对话从来不是如此,一向不是如此。
也许是受了刺激,也许是她终于敢面对这些现实,她再次激动呜呜哭起来。
李如花吓了一跳,惊慌失措道:“呀呀呀!咋又哭了?妹子妹子,好妹子,别哭了别哭了。不管啥事,总得等龚师傅来了,再仔细说清楚才行,你先别急着哭啊。”
秦海燕一把扑进她的怀里,伤心不已。
“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才嫁给他!我是真心喜欢他的!他的模样,他的学历,还有他的户口,全部都是我的理想型!这才结婚一个月,他就要离婚——让我怎么跟家里人说?让我怎么跟同学同事们说?!啊啊啊啊啊......我恨他!我恨死他了!”
李如花吞了吞口水,无措安抚:“别哭了,这些暂时别担心。等龚师傅来了,他指不定就改变主意了,别急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