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人是鬼，不成仙便是死路一条。

天牢内关押的不是别派修士，便是内阁认作“逆徒”的仙山弟子。至于沦落至此，都是内阁卫队所为，可想而知他们压抑心底的怨恨与怒气有多强烈。

劳石仁奋力击破天牢阵眼，给予这群法外之徒反抗的机会，恰逢天牢守备力量严重不足，此诚翻天覆地，扭转乾坤的绝佳良机。

“干死这帮没娘养的杂碎！”一人披头散发，未经打理的毛发遮盖住大半个脑袋，但一身结实的腱子肉却与之毫不搭调。他拽住一名守卫将他提起，五指如钢条般死死钳住那人的脑袋。

那守卫吃痛哭喊，拼命掰动对方粗得像木棍一样的手指，却一点用也没有，只见五指合拢，脑浆鲜血混杂一块飞溅开来。那囚犯随手扔掉守卫尸首，仰天狂啸，冲向下一名受害者。

第十层守卫不过二十余人，其余内阁卫队成员尚未及时回防，仍在下方与外门部队缠斗，这百来号囚徒凭人数和修为的巨大优势扫荡过去，小半柱香时间便全灭了对方所有人。

劳石仁皱紧了眉头，为了照顾没有战斗能力的段琪，他一直躲在牢房内，没有参与战斗，但那些人的暴虐行径却实实在在进入眼帘。

这些久居天牢的败类，不论进来之前人品是好是坏，在这流淌着罪恶气息的地方待了这么久，再被放出来之后都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只能称之为一群嗜血野兽。

自己放出来的都是些什么鬼玩意儿？他甚至开始担心，这群人流入民间不是落草为寇滥杀无辜，就是另找一方势力助纣为虐。看来劳石仁在无意中也给这修真世界送来了一群不小的祸害。

段琪阅历丰厚，看得出劳石仁内心的自我谴责。她知道，这一切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这样的道德重负本不应落在劳石仁肩上。

是非对错，谁能无过。大局动荡，对错混乱。道德不复，利益使然。

若说错在劳石仁，那他只为段琪而来，并无私利。若说错在段琪，她一心为外门，舍身护徒弟，也无私心。那错就在内门了吗？更是可笑，天下枭雄哪一方不比内阁三老阴险狡诈。

对错界线模糊不清，皆因众生处于利益链其中一环。环环相扣，身在不同环节，对错也会随之有截然相反的定义。

那所谓对错，到底在人，抑或在事，或是说世间根本没有对错可言？真叫人捉摸不透。

劳石仁没想到这么远，他也没空想这么多。现在对他而言，正确的事只有一件，那便是带段琪回去，和林静君等人会合，然后远走高飞，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囚犯们分好了赃，开始自发围在一起讨论如何逃离此地。

一个样貌年纪在三四十岁的中年修士架起遁光飞到半空，对着下方的众人说道：“吾乃玄云阙首席大弟子，化神三重修为，谁敢与我并肩而战？”

他的举动无异是给所有人一个信号，修为摆在这，要是觉得自己不如人，便跟着他一起混。

但这种市井伎俩对这群虎狼之辈屁用都不管，话刚说完，下方已经有人开骂：“什么狗屁玄云阙，不入流的垃圾宗门，你指望有人会跟你？”

那人恼羞成怒，指着声音发出的地方回嘴道：“你有种再说一遍！”

“怕你了吗？来嘛，让我看看玄云阙的废物到底什么水平。”对方毫不示弱，两人立刻扭打在一块。周围的囚犯们围成一个群，看着他们厮斗，还在旁边不停呐喊寻欢。

场面是既血腥又野蛮，活脱脱像一场原始人之间的争权行为。

“好了。”

击鼓般雄浑的嗓音突然在大堂里响起，所有人瞬间被声音的主人吸引住，扭过头看向后方，就连地上抱在一块互相撕咬的两个化神大修士也停下了手。

说话那人抱手立于血光遁影之上，胡子拉碴，皮包骨头，身上却散发出一股诡异的凶煞之气。

“他是谁？”

“你连他都不认识，他是蝗党血源老怪。”

“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