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着头,厚脸皮地问道:“这位小娘子,敢问你姓甚名谁,是哪个府上的?我在嘉宁城交友广泛,说不定与你兄长还认识呢!”
一上来就攀关系的。
阿桂卖豆腐时见过不少。
她脚步更快,几乎成了连走带跑似的小碎步。
下颚绷得死紧。
“小娘子,你跑什么?我又不吃人。”姜鸿斌也跟着跑起来,看着她如遇洪水猛兽一般,急得连发髻上的簪子都颠歪了。
他忙追着喊道:“小娘子你慢点儿!这可都是石子路,要绊着摔着了,你就住在我们姜府养伤啊?”
阿桂被他说得心头窒息,狠狠回头剜他一眼。
比月色还美的眸子里水光流转,盈盈熠熠。
旋即,走得更快。
姜鸿斌被她这一瞪,傻愣在原地,捂着胸口,半晌没动。
眼睁睁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袅娜娉婷,不可方物。
追上来的小厮急得脸色都变了,“少爷!少爷你怎么了?不会被吓傻了吧?”
“你才傻呢!”姜鸿斌赏了他一个爆栗,而后又痴痴望着阿桂走的方向,终于回过神来,“快!追上去!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小厮委屈道:“少爷,你又闻到春天的味道了吗?”
这都多少个了。
姜鸿斌回头睨他一眼,“你懂个屁!这次完全不一样!”
“哪、哪不一样?”小厮战战兢兢地问道。
“这次的春天啊……”姜鸿斌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满园春色,昂起头颅道,“这次的春天啊!她!格!外!美!”
只可惜他还没得及追上去再欣赏欣赏自己的春天,就被赶过来的姜淑鹞揪住了耳朵。
提溜回祠堂里训话去了。
……
另一边,方喻同在小凉亭里等着,不知为何,忽然起了些心神不宁的感觉。
他正要抬步去寻阿桂,却见她提着裙摆朝他这儿快步走来。
因走得太快,额心沁出了些薄汗。
衬得面容愈发明艳,眸光也更显动人。
方喻同微微一愣,看了眼阿桂身后。
明明空无一物,怎似有狗在追她一般?
他连忙迎上去,惑道:“阿姐,你走这般快作甚?”
“无事,我们走吧。”阿桂脚步未停,拉着方喻同的袖口继续往外走。
方喻同心底疑惑更甚,又回头看了眼。
仍没看到个狗影。
……
出了姜府,阿桂总算松快一些。
方喻同反复问了她好几回,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咬了咬唇,只说没事。
免得叫他担心。
她走街串巷卖豆腐时,也遇到过不少这种情况。
比方才那姜鸿斌还要痴缠的少年郎都有,她也都应付了过来。
只是刚刚到底在人家的地盘上,她才心有不安,不敢多停留。
方喻同疑心重,目光仍旧来回在她身上逡巡着。
阿桂喉咙微紧,生怕他发现什么。
她被人缠着不打紧,最终她都有法子解决。
可若是被方喻同知道了,那事情才算真正麻烦起来。
他可不是个省事的。
阿桂微微懊恼,刚刚该更淡定一些,不叫他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的。
她拽了拽方喻同,佯装淡定道:“你在瞧什么呢?还去不去坊市买书?”
方喻同黑瞳愈渐幽深,任她拉着往前走。
说出来的话听起来漫不经心,“我就是瞧瞧,我阿姐是不是被人动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被人动了?难不成姜大小姐那院子还是龙潭虎穴不成?”阿桂心头一跳,却打趣着说道。
努力不使他看出什么破绽来。
方喻同似笑非笑地勾起薄唇,仿佛被她逗笑了一般。
他抬起指尖,扶了扶阿桂头顶的竹簪子,轻飘飘地问道:“阿姐,你的簪子歪了,你自个儿不知道吗?”
阿桂一愣,下意识摸了摸发簪。
他唇角勾得更深,像在开玩笑似的——
“阿姐,你别怕。若有人敢动你,只管告诉我。”
“就算只动了你的发簪,也告诉我。”
“我去弄他。”
那玩世不恭的笑容一时盛极。
又渐渐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