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确实不知道方喻同到底是因为什么耽误了,但她在饭桌旁发呆到饭菜变凉,天色渐渐黑沉下去,也没见他出现。
所以确信,他并没有进将军府。
无奈之下,阿桂只好又让芦叶去打听。
芦叶性子活泼,说话也甜,这几日和大将军府里的丫鬟婆子仆从们都已混了个脸熟,只要去稍一打听,就知道了事情原委。
回到房中,阿桂还未歇下,给芦叶斟了一盏温水,便问道:“芦叶,可打听到了什么?”
芦叶苦着小脸,无奈道:“打听到了,说是今日来拜访的宾客,大将军一个都没放进来,包括大人。”
“可小同是.....”阿桂说到一半,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是什么呢?
是她喜欢的人?但三叔不喜欢他,这样的话,定不会放他进来。
那说是她阿弟?
可若是她阿弟,两人之间,便只有姐弟情分,再说不上其他。
阿桂轻叹一口气,揉着眉心道:“待明日,我再去劝劝三叔吧。”
三叔到底是她的长辈,所以只能劝,而不能一意孤行。
翌日。
阿桂还没去找元恺,反倒是元恺过来找她了。
不等阿桂开口,元恺便道:“今晚,我会请军中不少青年才俊来府上饮酒,阿桂,你好好打扮打扮自个儿,晚上也要来赴宴!”
说罢,他便拍了拍阿桂的肩膀,转身便走,“我现下要进宫一趟,你在家好好待着,莫要出去乱走。”
“三叔,我有话同你说。”阿桂赶脚跟在他身后。
元恺眉梢微扬,沉声道:“小阿桂,三叔有急事,你有什么话,便等晚上三叔回来再说吧!”
阿桂无奈地点点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元恺离开。
芦叶整理着袖口,轻声道:“姑娘别急,我待会儿便去门口守着,即便大人进不来,我也可以传话给他听,不知姑娘有什么话要告诉大人?”
阿桂想了想,声音糯软道:“你问问他,案子办得如何?还有,让他莫要再惹三叔生气了。”
“好。”芦叶听完点点头,心里不断重复着阿桂的话,生怕忘了,然后便急匆匆去将军府的大门守着了。
汀州却是一脸愁容,扶着阿桂到廊下坐着,忍不住提醒道:“姑娘,将军叫您出席那些个青年才俊的宴席,又叫您好生打扮打扮,是不是想要……”
阿桂无奈颔首,用极轻的声音道:“没关系,三叔也是为了我好,他不会逼我的。”
“那就好。”汀州长松一口气,安慰道,“将军虽然性子执拗了些,但肯定还是心疼在意姑娘的,只要姑娘选定了大人,想必将军渐渐也会接受。”
“应当会的。”阿桂应了声,心中虽有信心,却还是七上八下的,难以形容。
芦叶只中午回来扒了一口饭,其他时候都守在将军府的门口,却一直没有见到方喻同,也是有些着急。
今日前来拜访的宾客同样不少,芦叶一个个都仔细瞧了又瞧,生怕漏了,说不定大人会让沙全来报个信儿呢?
不过芦叶还是想多了,沙全的人影,她也没见着半个。
到了黄昏时分,元恺骑马回府,身后浩浩荡荡,还跟着一拨人。
果然都是他军中的人,个个魁梧挺拔,高大威猛的,一看就知是军营中的精锐。
芦叶却悄悄撇了撇嘴,暗道姑娘才不会喜欢这样的男子。
姑娘那样温柔动人,还是和大人那样文武双全的才相配,嫁给这些军中的糙汉子,那姑娘还不知要受多少委屈掉多少眼泪呢。
芦叶移开目光,忽然又看到一架眼熟的马车停在府前,登时眼睛一亮。
若不是元恺大将军和他身后这波人的气势太可怕,她早就要蹦起来招手喊大人了。
幸好方喻同是真的奔这儿来的,马车一停稳,他便下了马车。
正好就在元恺的不远处。
元恺本是打算直接进府的,可却被方喻同朗声叫住。
“元恺大将军,今日府上好生热闹,方某厚着脸皮,不知能否也进府叨扰一番?”
元恺头也不回,摆手道:“不行!将军府,不需要你这种舞文弄墨只会动动嘴皮子的宾客。”
“就是,咱们进去可是喝酒的,就他这小白脸,恐怕一杯就倒了吧?”
“我看也是,哈哈,还是别去了,多扫兴!”
“他是谁?一个小小的翰林院修撰?切,这种文官,老子最看不起了!”
元恺身后的将领们,也都是看元恺的脸色行事。
既然元恺对这个方喻同没什么好脸色,他们自然也就跟着冷嘲热讽,反正坚定地站在元恺身后。
这些难听的话,方喻同仿佛没有听到似的,他依旧不卑不亢地看着元恺,问道:“大将军,我想进去看望阿姐,也不行么?”
关于阿桂的事,元恺终于回过头来,却也是没好气地说道:“你阿姐?小子,你可别乱说!我家阿桂和你非亲非故的,算你什么阿姐?可别乱攀我将军府的亲戚。”
身后的将领们,也是一阵嘘声。
方喻同静静地看着其中最嚣张的那个将领,忽而道:“文官武将,都是臣子,你们凭什么看不起我们这些文官?”
那群将领们都是嗤笑一声,哄笑开来。
元恺没说话,由着他们闹。
那个最嚣张的将领浦蒙是元恺的心腹,才二十岁出头,却已是一名大将,端的是身材高大威猛无比,光是站在方喻同面前,就比方喻同壮了一大圈,也高出了一个头,而且面容也浓眉大眼的,并不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