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主夺取晏少爷的天灵根!”
“圣主剖开晏少爷的天灵根!”
“裴天赐霸占晏少爷的天灵根!”
“圣主掠夺晏少爷的天灵根!”
……
大家都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纪三立总结道:“词语本身就是自带感情色彩的,抢、霸、占、掠、夺、剖、剥,这些词才是对当年那件恶行的精确形容,没有谁会像纪心柔那样,轻飘飘地用一个‘取’字。”
纪心柔又感受到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就像当时在志愿者团队里一样,比那时更甚,在场的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活活淹死。
可比这种个人的羞愤更加重要的是,神女要剖开天赐的灵根?
不!天赐才只有第三阶,强行被剖出灵根,今日必死无疑!
纪心柔跪在地上,冲着宋如猛地磕头:“神女殿下,求求您了,不要伤害天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这个当母亲的,没有教好自己的儿子,我愿意做出一切赔偿,如果一定要取的话,请取我的灵根吧!”
向来好脾气的小宋晏,总能被纪心柔轻易激怒,“她凭什么啊?”
一想到前世纪心柔也这样逼迫裴天落,小宋晏就觉得心疼死了。
他一个熊抱抱住裴天落,“呜呜呜,落落不哭,她不疼你,我疼你!我们不要她这种妈妈。”
裴天落:“?”
裴天落十分嫌弃地推开小宋晏:“鼻涕和眼泪别蹭我身上,你对我到底是有什么误解啊?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小可怜。你以为我是谁?你现在把我尊名背一遍,让我听听,我看看你是不是从来就没记住。”
他在识海空间里,为小宋晏播放前世的这一幕画面。
裴天赐这时候是被逼的狗急跳墙,匆匆忙忙之间,设的陷害裴天落的局非常小儿科,但是前世,这可是精心谋划的。
那时裴天落因为救世的天大功劳,在民间有了一定的呼声,圣主不得不封他为新一任圣子。
裴天赐觉得,他抢走自己的圣子之位,早就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裴天赐精心谋划了一场下毒,那是在一场贵族的宴会上,就在裴天落十八岁生日宴上,不光有他中毒,还有许多其他贵族也中毒了,里面就包括想把裴天落当成娈童的那个贵族老男人。
所有证据全都指向裴天落!
裴天赐当时也是像这样,哭着说:“弟弟,我知道你不懂父亲的苦心,父亲当年让我来暂代这个圣子之位,对外宣称我才是他的嫡长子,是因为仙人为你推算过,你在十八岁之前,不能暴露身份,否则将会有性命之灾。
你看,如今一切都按照父亲的计划在走着,我把圣子之位还给你了,你什么都有了,我什么都没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我?这些叔叔伯伯,他们又有什么错,无非是嘲笑过你几句吧,你才刚一当上圣子,就要取人性命?”
那时在裴天赐的恶意陷害下,裴天落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就是表面上装傻,其实心机深沉。
裴天赐陷害他偷东西,偷的还是纪家人的遗物。
裴天赐陷害他欺凌弱小,明明裴天落是想救人。
裴天赐陷害他抢占民女,明明是他约裴天落过去。
……
凡此总总。
在纪心柔眼里,裴天落是比裴天赐更加邪恶一百倍的存在,那么,他下毒害人也就不稀奇了。
圣主倒是能看出裴天赐的陷害,不过杀裴天落,正合他意。这孩子天生一双不祥的紫眸,打小就不合他的眼缘。圣主看见裴天落的第一眼,就有一种直觉,这孩子以后会推翻他的统治。
如今裴天落成了圣子,但当年换子的真相被掩埋了很多。
众人都以为裴天落和裴天赐双双都是天灵根。
没有人知道,裴天赐的天灵根,是抢的裴天落的。
为了抵抗虫潮,圣主不光放光了裴天落所有的血,此前还一直让他修炼,他没有灵根,当然无法修炼,但裴天赐身体里的灵根,就是裴天落的啊。
圣主安排他们两个一起修炼,对外说的是天灵根对天灵根有加成。
这些拙劣的谎言,能瞒得住裴天落一时,未必能瞒得住他一世。
更何况,随着修为的增加,裴天落越来越聪明了。
他意识到圣堂没有人真正欢迎他,所有关于家的温馨,都只是圣主口中编织而出的谎言。再也不去做那些拙劣地讨好家人的事,他越来越沉默,脸上也没了刚回圣堂时的笑容。
那天裴天落去消灭虫潮,圣主其实是恨不得他直接死在虫潮里的。
圣主甚至还故意借故调走了所有护卫,不让他们去寻找裴天落,想要他因为灵力耗尽、鲜血流尽,和虫潮同归于尽。
但那孩子从尸山血海里爬了出来,圣主永远也忘不了,当时裴天落看向他的眼睛,紫眸里的光芒浓郁到像是会流动的毒液。
像是已经知道,亲生父亲想要害死他了。
万一他以后查出来,裴天赐身上的天灵根,其实是我从他身上剥下来的——
我和裴天落没有父子缘,终有一天会反目。
那么不如先下手为强!
正好裴天赐搞出来的陷害,可以给圣主一个杀了裴天落的理由。
听闻圣主大义灭亲,要杀裴天落,纪心柔这才慌了,“天落好歹是纪家留在世间唯一的血脉!”
裴天赐:“倘若外祖母还在世,亲眼看到他这样视人命如草芥,巴不得亲手斩杀他!”
圣主也安抚道:“心柔,你身体这么好,我们可以再生一个,一定好好教导他,不让他步天落这孩子的后尘。此次有这么多贵族,死在他的毒手里,倘若我不为大家主持公道,恐怕众怒难平。”
圣主杀死了裴天落。
第二次。
再一次。
圣主两次杀死了这个儿子。
第一次是他刚出生时。
第二次是他十八岁生日时。
裴天落继承邪神的力量重回人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亲手剖开裴天赐的灵根。
那时纪心柔也是像现在这样,跪在裴天落的面前:“天落,求求你,放过天赐吧,你已经这么强了,要灵根也没什么用啊,你若真的想发泄,不如剖开我的灵根,让我来替他。”
裴天落一袭华丽的紫袍,闲闲地坐在一张木椅上,普普通通的木椅被他坐出了王座的感觉,他的肤色苍白到好似常年不见阳光、刚刚从上面有着倒十字架图案的棺材里苏醒的吸血鬼,那张脸漂亮到就像他眼眸里妖异的紫光。
他一只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是吗?真有意思啊,从来只听说过儿子跪母亲,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亲生母亲反过来跪儿子,但凡我心里还有一丝对于家人的念想,你这行为何其诛心?亲生母亲跪儿子啊,世上有几个能受得了这种逼迫?不过还要谢谢你,谢谢你们亲手抹杀了我对于家人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你的灵根不想要了?我成全你。”
黑雾从他修长白皙的指尖中飞出,包裹着纪心柔,撕毁她的灵根,纪心柔发出疼痛的呼喊声,而裴天落只是微微一笑,就像是从前纪心柔从前带着他去听高端音乐演奏会,却嘲讽他听不懂时,她脸上带的那种微笑。
这不就是世间最动听的乐音吗?
痛苦和绝望才能浇灌出最美丽的花。
鲜血和死亡弹奏出的是最美妙的音乐。
裴天落从来就不是什么小可怜,他是灭世大魔王,那些仇,他全都亲自报过了,圣主、花媚容、裴天赐、纪心柔……一个也没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