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贺暮枝有些担忧这些年对晏姝的谆谆教诲会因为这个突然闯入的少年变得功亏一篑。
但贺暮枝觉得自己女儿有的,救命恩人也要有。
大不了两个孩子,她一块改造。
她可是全职励志做一个教育家。
“当然可以,”贺暮枝朝傅野笑笑:“去一起听会钢琴课吧?饭一会就好。”
饭菜上桌的时刻,晏姝和傅野刚好都从琴房出来。
贺暮枝见到女儿看傅野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满眼都是小孩子特有的绝对崇拜。
她叽叽喳喳地对妈妈说:“妈妈,哥哥好厉害啊!哥哥弹得比老师还好听!”
“妈妈,我说的是真的!哥哥乐理懂得比老师还多!”
“哥哥好厉害!”
傅野会弹钢琴,贺暮枝并不奇怪。
毕竟傅家的小公子,肯定也会些乐器。
但是比老师还厉害,她确实没有想到。
“傅野,你之前和谁学的?”贺暮枝好奇地打听,她想是不是改给珠珠换个钢琴老师了。
换一个能把两个孩子都教得更好的老师。
很显然,通过女儿的话,不难判断,现在的老师已经不能教傅野了。
“跟我母亲,”他轻描淡写的说。
“你妈妈,是钢琴家嘛?”晏姝艳羡地问。
傅野摇头:“不是,她喜欢编曲。”
“她是谁呀?”晏姝继续好奇又羡慕地问:“我妈妈就有一个很喜欢的编曲家!”
“汐晚。”
瞬间,贺暮枝这么多年来保持的良好的贵妇名媛形象消失殆尽,她没忍住尖叫一声:“啊啊啊!”
“妈妈,你还好吗?”晏姝跑到妈妈身边问。
“咳……一时有点激动,”30岁的贺暮枝还不是很会藏自己的情绪,她探头又问一遍:“你说的是几年前退圈的那个汐晚吗?”
“对。”
“!!!”贺暮枝更加激动了。
她冷静了下又问:“那,你方便,下次回池泽市的时候,帮阿姨要个签名吗?”
傅野短期并不打算回池泽市,他想了下说:“过两天,他们会把我的书本寄过来。”
“嗯?”贺暮枝没听懂。
他淡淡地继续说:“卷子上有家长的签名。”
“哦!我知道了!”晏姝开心的拍掌:“妈妈,我帮你把她的签名从卷子上扣下来!”
“……”
傅野轻轻笑了下。
反倒是贺暮枝觉得有些失态。
她可是餐桌上唯一的大人,虽然才年仅30岁,可刚刚表现得太沉不住气。
“也好。”贺暮枝极力压抑着兴奋说。
随后两天,傅野便真的转校到了晏姝的学校。
晏姝跳级,六岁便读了小学二年级。
傅野竟然也跳级,在读初三。
晏姝一直很乖,贺暮枝并不操心。
但她一直为傅野的成绩提心吊胆。
这个孩子说过他抽烟喝酒泡网吧。
虽然她一次都没捉到。
直到期末时,司机接两个孩子回家。
晏姝背着小书包跑在前面兴高采烈地嚷:“妈妈妈妈!我今天在大字报上看见哥哥的名字了!”
贺暮枝心里咯噔一声。
晏姝学校门口的公示栏她注意过几次。
上面贴着各色违禁学生的处罚。
逃课屡教不改、抽烟、喝酒、网吧、游戏厅,这种稍严重的违禁行为都在公示之列。
傅野这是触犯哪条了?
是被记过,还是留校察看?
会不会被叫家长,她去可以吗?
贺暮枝锁着眉,在想着如何平息这场事故。
女儿一头扎进她的怀里蹭着说:“妈妈,哥哥好厉害,考了全校第一名!几乎全是满分呀!”
贺暮枝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那所谓的抽烟喝酒泡吧都是唬她的。
她开心地对着门口的傅野说:“那晚上妈妈带你们去外面吃!”
晏姝仰着小脸问:“妈妈,你变了。你这次还没问我考得怎么样呢?”
确实,每次期末考拿成绩回来,贺暮枝都会迎上去问自己的女儿考得好不好。
这次,她因为心情起伏一时忘记了。
“那珠珠考得怎么样?”妈妈低头问晏姝。
“嘿嘿嘿,我考了年级第十名!”晏姝骄傲地回答。
她才六岁,便读了小学二年级,这个成绩确实已经非常不错。
贺暮枝搂紧女儿说:“那妈妈今晚奖励你和哥哥一顿大餐,想吃什么和妈妈说。”
晏姝从妈妈怀里钻出来,搂着贺暮枝的脖子撒娇:“妈妈,你能带我和哥哥去游乐园吗?”
“当然可以!”贺暮枝拉起女儿走近傅野说:“阿姨带你们去坐海盗船、摩天轮。”
晏姝清晰地看到,这个大哥哥唇角多了些笑意。
“太好了妈妈,我好喜欢你!”晏姝把头又埋进妈妈的怀里。
傅野读高一的第一个学期,在家里撞上了贺南初。
贺南初本来觉得随随便便来个外人住在姑姑家简直是莫名其妙。
可三言两语的,他发现他们实在太过投机。
他们都喜欢赛车,交流毫无障碍。
于是,晏姝眼巴巴地看着年纪相仿的哥哥天天在房间里叽叽喳喳话都说不够,把她排挤在外。
她噘着嘴站在厨房门口和妈妈告状:“妈妈!我表哥好坏!你把他赶走!快点赶走!”
“怎么了?”贺暮枝擦了擦手,回过身安抚女儿:“他又欺负你?”
“哼!他把我哥哥抢走了!我哥哥都不给我讲题了!天天陪他聊什么破车改造!”晏姝愤愤不平地说。
贺暮枝笑了笑。
孩子间的事,她不好插手。
她回身拿了盘饼干给她:“你给他们拿进去,顺便一起听听?”
晏姝摇头:“我不要,我不喜欢车。我想到车,就想到我差点被车撞!”
贺暮枝变了脸色,把晏姝搂在怀里:“珠珠,都是妈妈不好。当初没有看好你,让你受了惊吓。”
门口不知何时,站着傅野和贺南初,两个人相望一眼。
“行了小鬼,哥哥带你去玩碰碰车。咱们从小消除恐惧。”贺南初站在门口欠欠地说。
“我不去,我害怕。”晏姝拼命摇头。
傅野:“你坐我车上,有我在,不用怕。”
晏姝抬头瞄了傅野一眼,又低下头。
而后又瞄了一眼,然后笑:“那好,我跟你们一起去呀!”
在小小的晏姝心里,他就像她的守护神。
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外面,有他在的时候,她好像什么都不怕。
可傅野读高一下的时候,他的妈妈来接他回池泽。
说是他的爷爷去世了。
去世的遗嘱,爷爷将大半家产直接公证给了他。
晏姝哭得像个泪人,牵着傅野的袖子:“哥哥,我不要你走。哥哥,你别走好不好啊?”
傅野的目光投在那双小手上一言不发。
贺暮枝知道,这种情况下,傅野是非回不可了。
毕竟,他的父母都在池泽市。
他一下子成了千万家产继承人。
“珠珠乖,以后哥哥回来看你的。”贺暮枝把女儿搂在怀里。
“哥哥,你要回来看珠珠啊!”晏姝哽咽地说。
“嗯,”傅野伸手揉了把她的脑袋。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做过的最亲密的举动。
“哥哥,你不要忘了我!”晏姝接着哭,脸颊皱皱巴巴。
“不会。”傅野难得弯下腰,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帮她擦:“等你考了第一名,我来看你。”
傅野还是走了,回了陆城。
在晏家的细心照顾下,傅野车祸恢复的很好。
贺暮枝给他拿了去疤膏,坚持要他涂。
他本来不在意这些,觉得有没有疤都没什么打紧的。
直到有一次,晏姝不小心扯了他的t恤,看到他的伤疤痕迹一点未消。
她跑去和妈妈告状:“妈妈,你给哥哥的药膏没有用啊,他的疤还是好长!”
“……”
贺暮枝也动手要检查他的疤。
自那以后,为了避免贺暮枝再要看他的伤口,他也就老老实实地涂着药膏。
于是,在回到池泽以后,腰间的肌肤根本看不出曾受过那样重的伤。
走在久违的陆城街道上,傅野路过一家刺青店。
他想起自己腰腹的伤痕,想起池泽的日子,想起那个爱哭鬼。
若是不做些什么,怕是那段池泽市的过去,便会一点点从他的记忆里抹去。
“老板,帮我纹个刺青。”傅野指了指他的腰际:“在这个位置,要那个火焰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