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进京,护短的蔚邵卿(1 / 2)

信件只有两封,一封是通知周台平,若是周安宁向大周月报投稿,便将稿子给截下来扔了。另一封信大概是在周台平丢了她的稿子写信去邀功以后穆芊芊的回复,上面表扬了一番周台平,又表示有机会的话会将他调到京城大周月报总部当编辑。

别看编辑比不上总编,但一个是总部,一个是地方,高下立判。有这样的承诺,也难怪周台平对穆芊芊如此尽心尽力,丝毫不怕得罪了她。若是要拿这两封信件直接找穆芊芊的不是也很困难,对方完全可以一口否认,顺便还可以推说是安宁污蔑她的。

安宁手中捏着这两封信,突然会心一笑,这上面穆芊芊的字体倒是不难临摹,她不如也来临摹一下,说不定日后可以用这个坑穆芊芊一把。即使穆芊芊的算计也没有使西游记流产,但安宁也不是那种会忍气吞声任她算计的人。

不过安宁现在也没那么多时间弄这块,她种植的那五十亩葡萄园已经成熟了,现在到了采摘的季节。五十亩的葡萄园今年一共收获了六万多斤葡萄,酿成葡萄葡萄酒就有三万多斤,蒸馏成上等葡萄酒后也有一万六千多斤。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在面前,安宁感到自己做梦都会笑醒。

要想赚钱,也得将葡萄酒做好,这其中每一个步骤都是忽视不得。安宁亲自把关,一样样检查,每一缸的葡萄都是按照标准严格酿制出来的,即使有不少人的帮忙,仍然忙得够呛。

大周天子凌青恒的寿辰在十月十号,他们最晚在九月二十五号就得从开原县出发。最后定下的出发时间是九月二十三号。

安宁这一忙就忙到了九月二十号,凌天晴知道她这段时日忙碌,也没来找她。等二十一号后才上门,手中抱着厚厚的一叠纸。

她一点都不客气地将纸放在安宁的桌上,说道:“这些都是我那些试验田的数据,你来整理一下吧。”

她看着这些数据,一脸的头疼,让她种田她愿意,让她弄这些,她只觉得烦躁。

安宁见她头大如牛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接过她手中这叠纸,大致翻阅了一下。她前世混在实验室中不知道多久,对于这些数据,即使还没统计出来,也可以看出大致结果。

她有些惊讶地扬了扬眉,“养鱼以后,这些居然都差不多增加了一成,有的还更多一些。”

最高的其中甚至是高出了两成三成,让安宁大吃一惊,但她转念一想,立即就明白了原因。现代的稻田可是有不少所谓的化肥,在那种情况下,稻田养鱼都能增加一成,在古代这种基数比较低的情况下,增加的量就十分可观了。

安宁的惊讶在凌天晴眼中,就是对她这段时日最好的赞美,她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这些数据我都再三检查过,绝对没有错误的。嗯,你大概得用多久整理好?”

安宁道:“给我半天时间就可以,我还可以写好一份实验报告。”

这回惊讶的换成凌天晴了,“这么快?”

安宁忍俊不禁,“你以为我是你啊?我对这方面还算擅长。”

能不擅长吗?在前世她每周至少都要写两份的实验报告,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

她顿了顿,说道:“不过你这些文稿到时候也一起带过去。”

凌天晴一双美眸疑惑地看她,“直接你那份不就够了?”

安宁笑道:“这些稿子都是你一步步写下来的,记载着你这段时日每一天所做的事情,倘若有人在这事上质疑你,到时候直接拿文稿打他们脸岂不是更好?”她没有说的是,这份最初的稿子给天子看到的话恐怕会越发的感动。

凌天晴颔首表示赞同,“你说的没错,总有一些得了眼红病的人总是喜欢叽叽歪歪的,偏偏他们身份在那里,又不能像拍死苍蝇一样直接拍死,真是让人恼人得很。”

安宁嘴角抽了抽:大小姐,你直接用苍蝇形容自己的兄弟姐妹,真的可以吗?

凌天晴便直接坐在安宁旁边,看着安宁在那边奋笔疾书,她右手托腮,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之中。

安宁先在一张纸上将所有的数据给整理出来,列出对照组,又拿尺子来画一个对比图,使得整个实验成果显得一目了然。等数据处理好了以后,才按照她现代的实验报告开始书写起来。

第一样便是实验目的:实验目的很简单,不过就是探索稻田养鱼是否能够使粮食增产。第二项实验设备则是将所用到过的各个品种的鱼类写了上去。第三样是实验步骤,再来便是实验结果和数据处理,最后一样则是探索粮食增产的原因。

她从午饭过后,写到了夜色降临才写好了一份整整有二十页的实验报告。

一口气写这么久,她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又将实验报告完完整整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错误后,才交给凌天晴。这其中养草鱼直接使得粮食增产了三成。凌天晴当初在划分试验田的时候,为了防止出现安宁口中的误差,可是每一组对照组都弄了五块的试验田。

凌天晴看着这一份的实验报告,越看越开心。安宁现在还真有点累,她伸手指了指她特地空出的那部分,说道:“你看是要直接再抄写一份,还是要直接写上你名字都可以。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抄写一遍好,这一看就是我字迹。”

她的字迹十分具有辨识度,按照当初天子的说法是,在一群闺秀中,可谓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凌天晴微微一笑,“不用了,直接写上我们两个的名字。这份计划,当初也是你提出来的。”

安宁道:“但是一直在忙的人是你。我可没做多少。”

这是真话,凌天晴来到开原县以后,这几个月基本都在忙这件事,不像安宁,提出计划以后,后头都在做自己的事情。

凌天晴道:“若没有你的计划,我也是白忙一场。我们两人的名字都写上吧。”

说罢,执笔直接写了自己的名字,又将笔递给安宁。

安宁与她相视一笑,也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还给凌天晴出意见,将这些试验田的稻谷,每一块试验田收一袋,到时候全部送到天子面前。

凌天晴也觉得好,又问她礼物准备得如何。

安宁笑了笑,“早准备好了。”

她那份礼物也就是冰糖,家中做的冰糖有不少,随便从中选十斤好的连同方子一起献上去就可以。若论收益,她这份礼物可是比其他人准备的奇珍异宝昂贵多了。

凌天晴也是知道这点,会心一笑,没再说什么。

等二十三号的时候,安宁直接同她一起出发,离开玉山村。出发之前,安宁也带上了自己那一套的朝服,等入宫的时候,她可是得换上这套的。

村里的人皆知道她这一趟是为了给圣上贺寿,一个个都欣羡不已。还是这周家安宁有出息啊,别人一辈子都未必能够见一次的皇帝,这位倒好,每一年都能够见一次。大家也有几分与有荣焉的感觉,要知道整个宣州,能够有这个资格去出息天子寿辰的不超过十个呢。

在玉山村这边跟着喜气洋洋的时候,王琳琳家中则是一片的愁云惨雾。

作为宣州的提辖,王杰原本也能够进京贺寿的,虽然因为他官位等级的缘故,并没有面圣的机会,但他本来就没有抱这个希望,而是想要趁这个大大小小官员聚集在京城的机会,去走动一下,说不定可以让他的位置再挪一挪。宣州知府明年就已经任满,那顾越论能力和根基都没比他好多少,他能做知府,他未必不能。

谁知道这样的希冀却被一封圣旨给打下了。天知道他这个不大不小的提辖怎么会入了圣上的眼。圣上的意思很简单:你在子女的教导上有所欠缺,还是好好请个嬷嬷教导一下吧。

更坑爹的是,这封圣旨不是暗地发给他的,而是从头而下,层层发下来。这就意味着,这旨意基本都在整个宣州官员圈中传遍了,王杰的脸面可谓是被直接揭下来踩了又踩,偏偏带头踩他的还是天子。面对其他同事若有似无的讽刺和讥笑,他还不能表现出一丁点的不满。

王杰一开始以为是他儿子被周台平牵连,所以这事传到了天子耳中,引发了天子的不满。但是越看这旨意越感到不对。

倘若是儿子的缘故,应该是让他教导,而不是请嬷嬷。

那就是出在女儿身上了?

王杰家中只有二子一女皆出自正妻膝下,连忙将妻子喊来,语气也是难得的严厉,“琳琳最近闯了什么祸?”

距离拜访周家已经过去二十天了,王夫人也就没联想到一起,想起最近被她拘着努力学习规矩的女儿,又看丈夫的脸色很是不好,似乎随时都要发飙,王夫人下意识为女儿说了几句的好话,“琳琳最近规矩学得可认真了,同以前相比,真的是判若两人,我前天带她回娘家,我嫂子都说她现在规矩很能拿得出手呢。”

王杰冷笑一声,没有被这番话忽悠过去,“真的吗?”

他想到圣上的平复,感觉自己的前程一片黑暗,“这丫头到底得罪了谁?你可知我们全家都被她给害惨了!”

一个教子不严传出去,他们家以后想找好的婚事都不容易。

想到这里,他几乎要按耐不住揍人的冲动。

他咬着牙根,将事情复述了一遍,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王夫人感到眼前一片晕眩,她身后的丫鬟手疾眼快地扶住了她,才避免了她摔倒在地的惨状,“怎、怎么会这样呢?琳琳最近明明很乖巧的。”

自从从周家回来后,她就花了下力气教养她的。

周家……

一道光亮划过脑海中,她抖了抖双唇,不会真的是因为那位天晴姑娘的缘故吧?还是因为周安宁的缘故?当初她打探了许久,也只打探出周安宁喊那位少女叫天晴,其他的连姓氏都不知道。

王杰一看她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你老实说,琳琳到底得罪了谁?”

涉及到王家的前程,王夫人不敢再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老爷,你可知道那位天晴姑娘的身份?这事,到底是因为她还是因为那位周乡君?”

她当初生怕自家老爷得知后,狠狠惩罚女儿,因此就算是调查,也是派出自己的人手偷偷调查的。

王杰摇摇头,“一个乡君没有那么大的脸面能劳动陛下亲自下旨训斥我。恐怕真的是因为那位京城里的贵人……天晴小姐了。”

“天晴。”他嘴里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突然之间,凌天晴的名字就这样跳进他的脑海之中,震得他差点精神失常。

不会吧?不会真的是那位公主殿下吧?

想到他们家得罪的是一位受宠的公主,这个可能性让王杰抖如筛子,脸色一片灰白,直接瘫倒在座椅上。

王夫人见他这反应,再也没有平时的端庄稳重,惊慌道:“老爷!老爷你怎么了?”

王杰面如死灰,嘴唇勉强挤出一句话,“当今二公主的名字就是凌天晴。”而且这位二公主在宫里也很是受宠。

王夫人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他们家怎么可能得罪的是一个公主?

王杰恨恨道:“你把琳琳如何得罪她的话语一五一十交代出来。”想到这里,王杰真是恨不得把那孽女抓过来,恨恨打上五十大板!他们王家就要毁在这无知的女儿身上了。

因为安宁曾经一字一句地把王琳琳说过的侮辱人的言语复述过的缘故,王夫人倒是还记得。她强自镇定,将那些话说了出来,说到后来,语气越发心虚。

她这才想起,琳琳还将对方的家世侮辱过一通……这不是意味着连皇帝也一起侮辱了吗?

王杰听到后面,直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只留下王夫人在那边惊慌失措地喊着他的名字。

等到王杰醒来后,看见床头含着一双泪眼守着他的王夫人,深呼吸一口气,伸手用尽全身力气,一个巴掌打在王夫人那张保养良好的脸上,打得王夫人一个趔趄,直接摔在地上,被打的脸颊更是当场就肿了起来,好不狼狈的样子。

“爹,你怎么可以打娘呢?娘做得哪里不好?”

正好经过的王琳琳一见素来疼爱自己的母亲被打成这样,进来抱不平,“爹,是不是哪个小妖精在你耳边说娘的坏话了,是不是张姨娘?我就知道她不是好的。”

王琳琳怒气冲冲,若不是她娘还倒在地上,她恐怕现在就要跑去找她口中的张姨娘算账了。

王杰狠狠地瞪着她们,“都是你教的好女儿!我们王家都毁在你们这对母女身上了。”

要想在天子心中留下印象难,要想抹掉天子心中的坏印象更是难上加难,天子一旦对某个官员不喜,不用天子罢黜,底下的人便会看他脸色去做事。王杰仿佛已经可以看见王家墙倒众人推的未来了,别说更进一步了,恐怕他现在这个提辖的位置都坐不稳。想到几十年的心血由于无知的妻子女儿而毁于一旦,王杰更是恨不得将她们给逐出去。

王夫人只是坐在地上哭泣。

“爹,我们才是一家人啊,你怎么能够因为外人的话而这样对我们?”王琳琳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以为是有人吹了枕边风。

王夫人看着一脸无知的女儿,哭道:“琳琳,上次我们在周家遇到的那姑娘,很有可能就是当今二公主。”

王琳琳惊呆了,她感到自己的耳畔一片轰鸣,让她再也听不到外界的声响。

怎、怎么可能?

那个被她狠狠嘲笑的是高贵的公主殿下?她那时候不仅嘲讽她,还讽刺了她的家庭。

这个刺激太大,王琳琳一时接受不了,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王杰努力收拾了一下心情,冷漠地看着地上的妻女,声音如冰一样,“来人,将小姐送到乡下的那座庄子里。”

王夫人想起那庄子,顿时心如刀割,她娇宠的女儿怎么可能受得了庄子上那种清苦的生活,连忙向他求饶:“老爷,你就饶了琳琳这回吧,我同你一起去向公主赔罪,就算要跪下来求得公主的原谅也是可以。”

王杰冷笑,看着枕边妻子的眼神再没有以往的敬重——若不是他这妻子将女儿宠出这性子,哪里会好端端就得罪了贵人。得罪了后,这两人居然还将事情给生生隐瞒了下来,导致他连及时处理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直接成为了整个宣州的笑话。现在外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嘲笑他,不会教导儿女,一个女儿在圣上面前挂了名号,一个则因为周台平的缘故被牵连,处处受到鄙夷。

“既然你心疼她,那就同琳琳一起去吧,正好在庄子上教导一下琳琳,我也会派人去找一个严厉的嬷嬷回来好好管教琳琳。至于管家的事情就先交给张姨娘。”

王夫人的管家权一下子被剥夺,全身软了下来,一句话都说不出。

王杰冷酷地让人将她们母女带了出去。

因为对王夫人十分失望的缘故,为了打自己这位妻子的脸,王杰甚至趁着醉意将王夫人一个名叫红杏的心腹丫鬟给拉上床。第二天便给了红杏一个姨娘的身份。

红杏年轻貌美,说话又妥帖,因为她从不曾在王杰面前晃,又一心想要出府的缘故,王夫人对她十分信任,将她当做心腹培养。王杰对她觊觎已久,以往迟迟没有下手也是顾忌着妻子的脸面,如今却顾不了那么多。

以往的心腹一个晚上后便成为了枕边人的爱妾,这打击对王夫人来说,不可谓不大。更重要的是,底下的人也从中看到了府中风向的变化,若不是王夫人膝下有二子一女在,恐怕不少下人都要见风转舵了起来。

王杰在年轻充满活力的少女身体难得享受到了一番所谓的激情,红杏在床上对他粗鲁发泄一般的动作也很是包容,让王杰心中一直憋着的火消散了几分。

激情过后,他便收拾好,直接向开原县出发,准备亲自向那位公主殿下赔罪,只可惜得到的只有那位公主殿下同周乡君在三天前就已经回京的事情。

他一脸茫然地站在开原县街道,一阵风吹过,他的脸上显露出了几分的疲倦。

他身后的下人甚至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被他迁怒。

半响,王杰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回去吧。”

……

已经踏上了前往京城之路的安宁和凌天晴对于这件事丝毫不知。

两人二十三号出发,日夜兼程,在十月三号的时候便已经赶到了京城中。

当着玉容的面,凌天晴甚至直接邀请:“何必那么麻烦,你不如跟我到宫里住上几天,省的十号时候,一大早就得起来从侯府里出发前往皇宫。”

这段时日在开原县的日子,让凌天晴同安宁之间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玉容一脸哀怨地看着凌天晴——这位二公主也太坏了吧,怎么当着她的面就诱拐她家小姐呢。她连忙道:“公主殿下,我家侯爷已经等待许久了。”

凌天晴嗤笑一声,不以为然道:“安宁也只是他的远房表妹,又不是未婚妻,他有什么好等的。”

安宁含笑道:“还是算了,宫里虽然富丽堂皇,但是步步惊心,太累了。”

凌天晴赞同地点头,“说的也是,连我这个出生在那里的都不爱呆,何况是你呢。”

她早就看出自己这位好友并不是喜欢受拘束的性子。

她的视线落在玉容身上——安宁不喜欢受皇宫的拘束,也未必也喜欢侯府,蔚家的侯府,单单蔚这个姓氏,就注定要身处风口浪尖,永远无法平静下来。

“不过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其实可以九号再入宫,好歹等十号可以睡晚点。”

让她凌晨三点钟起来实在太不人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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