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我来寻求合作,是因为看重我们的实现能力。我则跟甲方直接接洽,对甲方说薄雾的设计是针对斯里兰卡某城市所做的,与我们城市的各项要求不符。而这个方案的设计师现在在我手下,她能做出比现有的更符合当地文化精神的方案,甲方同意了。那就没薄雾什么事了。我也已经告诉了宁总,这个项目既然已经由甲方和我们直接签约,与他们再无任何关系。”
“Albert……”夏葱哑口无言,她是有些惊到了。
“哦对了,你还记得当时他们替换掉你的作品,用抄袭BJ院的设计并且给予更低报价,贿赂甲方试图中标么?”
“记得……”夏葱不知道他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他们没有中标。甲方选择了另外一家公司的方案,而BJ院已经就知识产权盗窃给薄雾发了律师函。”李子林看向她,眼神带着很亮的光,“我本来也想捍卫你的设计发律师函的,但我猜诉讼不是你想看到的,你一定更想拿回你的设计,不被盗贼抢去骗钱。虽然不能用你过去的设计,但这个项目从始至终,都是你打动了甲方,现在我把它物归原主。”
这消息很突然,夏葱反应了好一会儿,“这就是你前几天说要给我的新项目?”
“是啊,高兴吗?”
该怎么说……夏葱很感激。李子林为她报了一个大仇,而且他还深深知道她在斯里兰卡那个投标项目最后一刻被调包的事情。这说明他早就对自己的动向无比关注了。
李子林为了帮她拿回设计,先是向宁英投出橄榄枝,愿意和薄雾合作帮助他们完成这个城市剧院的深化落地工作,进而说服甲方改动设计,到最后将薄雾踢出局,独自和甲方签协议,让自己做这个项目的主创,兜兜转转处心积虑……为了她?
夏葱本已经看淡了,因为上次宁英说的对,她是无法签字的,这个知识产权属于薄雾公司,她认了,而且她觉得应该认,她那时也以自己身为薄雾的一员为荣。所以现在李子林用这种手段将项目从薄雾的手上抢夺回来,她高兴不起来。
她在薄雾时的设计,本应当属于薄雾,或许能帮助薄雾更上一个台阶。但因为惹上了官司,又丢掉这个城市剧院,恐怕以后在业内更加步履维艰了。
她只是悲悯这个自己曾待过两年的公司,悲悯带着自己创业的自己的学长梁樨。
“你高兴吗?”李子林又问。
夏葱抬头,他有俊逸的外表,翩翩不凡的气度,眸子里闪着睿智的光,但他和宁英却也那么相同。
手段……或许本身就只能以暴制暴,以血还血?或许是她太圣母了?根本不该考虑薄雾的处境?
看到李子林热烈的目光,她勉强咧了咧嘴,“谢谢。”
看着李子林,思绪却早已飞了出去。
他们到机场了吧,快登机了吧。
Q响了,夏葱点开来看,
男人:你看着窗外。
夏葱吓了一跳,循着窗外看过去。楼下的地面上的确站了几个极其渺小的人影。不会是周壹吧?他没上飞机吗?
夏葱回复:“你不会是……”
男人:“哈哈哈,我是让你看天,不是看地,蠢了吧。我刚问了人,说我们这趟飞机会从你们楼的头顶过去,因为是地标嘛。”
“……”
男人:“我会看着你的。”
他的头像黑了,估摸已经关了机。
夏葱起身,走到外面的平台上。今天的太阳很大,风里夹杂着热浪,其实没人会到平台上来。夏葱把手放在围栏上,盯着天空看了一会儿。以前她还真没注意,在这儿上空真的时不时就会有飞机飞过。
紧接着来了一个陌生电话,夏葱接起,对方说,“小葱,今天没有欢庆吗?”
是宁英的声音。
“我应该欢庆什么呢?”
“欢庆你拿到这个项目啊。难道李子林没告诉你吗?”
“我的项目是公司的,我只是员工而已,拿什么项目和我有什么关系?”
“哈哈,”宁英说话很平和,“那倒也是。你还没到能独当一面的时候。明年可以考注建和职称了,赶快考下来,你不就能签字了吗。”
“谢谢,我会的。”夏葱屏息。她印象当中的宁英不大会和她这么平和地说话,这样的语气代表着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但你知道么,你辞职本应该两清的,你辞职以后还追着薄雾不放,把它逼上绝境,这不是逼人太甚么。如果是这样的话,薄雾在你身上要点补偿也是应该的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年轻人,很多东西都有因果。”
夏葱笑了,“原来你知道啊。”
挂掉了电话,她有了不好的预感。宁英现在想从她身上要什么补偿?好好地做设计,做项目,得你应得的就这么难吗?所谓的因果无限循环,无数的因结无数的果,没有尽头。
不过,她怕过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