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异口同声。
李茂林：“……这是学霸对学渣的伤害。”
许桃桃：“你边儿去，我们不要对题了，下午还要考试的，别影响下午的情绪。”
“对对对，雪林哥说过，不要对题，走！”
许桃桃：“啊！爸爸妈妈！”
她远远看到家里人来接她，飞快的跑出去，扑到了常喜的怀里，笑眯眯：“妈妈，你们怎么都还在啊！是一直没有走吗？”
常喜：“可不是！你爸说这是大事儿，得陪着你考试。”
许桃桃跳起来：“哦也哦也！”
许老三：“行了。
你们几个小孩儿都跟我走。
你们爸妈把你们交给我了。”
总归不可能所有人都请假来看孩子，大家也没有这个习惯，所以许老三愿意来，大家也就把孩子拜托给他了。
他说：“走吧，我给你们找个地儿休息了。”
“爸，咱们去哪儿啊？”
“三舅，咱们不吃饭啊！”
许老三：“就知道吃！跟你妈一个熊样儿。”
许老三领着他们绕过长街，来到一个家属院，一群人就这么上了三楼，这个时候大家才算是反应过来，许桃桃：“爸，咋来我二伯家了？”
许老三：“骑车回村里多累？
来这边还能稍微休息一下。
这大热天，给你们送饭怕你们吃坏肚子，平日里都无所谓的。
但是今个儿可不行，有一丁点闪失就能耽误你们未来的前程。
没看我连国营饭店都不去吗？
这要是他们用了什么不新鲜的东西。
或者是心里有毛病故意想害人，在饭菜上动点手脚，那么能哭死你们。”
这话真是给几个孩子吓到了。
许二哥开门就听到这茬儿，嘴角抽搐一下，说：“老三进来。”
他说：“我让我媳妇儿领着孩子出去吃了，不耽误你们。”
许老三：“太好了，我就怕遇见你媳妇儿和你闺女，他们实在太不会讲话，别是影响孩子们的情绪。”
这个事儿，大家有志一同的默默点头。
许老二：“……”竟然无法反驳。
常喜：“我来吧，你家厨房在外面共用是吧？”
许老二：“对对。”
他领着三弟妹出来，这边有四个灶台，可以看出是四家在用。
许二哥：“虽然是四家，但是中午没有人用，你放心吧。
不耽误你的事儿。”
常喜：“柔柔，帮我打下手。”
许柔柔：“好嘞。”
常喜的手艺，那是不用提，很快的，整个楼里就传来了十分香的味道。
他们这是厂子家属楼，几乎家家户户都是认识的，而一般上班的人也习惯了去吃厂子的食堂。
毕竟，那个又不贵又方便，相当于给他们的补贴。
家里有老有小的，中午也都是凑合一下，一般的正餐，是晚上那一顿，但是今天倒是不同了。
大中午的，整个楼道就传来浓郁的香味儿。
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许二哥的对门，因为许二嫂与闺女婉婷都不是很会“聊天”，所以与邻居相处的也很一般。
他们家是老早就看到许家来客人了，不过却开门望一望都没有，直到，闻到好闻的味道。
老太太出门的，眯着眼睛问：“你们是哪家的啊？”
虽然知道外人也不可能来用灶台，还是上下打量，眼神很挑剔。
常喜回头，指了指许老二家的门，随即笑了笑，没说啥继续忙碌。
他闺女还等着吃饭呢，她可没工夫和不认识的人交流。
老太太看她冷淡，再探头一看，吸吸鼻子，点头，就是这个味儿。
这充斥了整个楼道的香味儿，就是她在炒肉。
老太太盯着锅子看，心中琢磨，这是放了一斤肉吧？
瞅着也太多了。
虽然吃不着，但是老太太也不走了，就站在一边儿看热闹。
常喜要做的菜不多，更多的菜，那是晚上回家才做的。
这个中午，肯定就是简简单单，毕竟不是自己家，不习惯的地方也多。
她炒了肉，又剜了两大勺蘑菇酱炒了两个菜，很快的进了屋，不过这浓浓的香气可是一点都散不去。
老太太贴在门上偷听了一下，听到屋里闹哄哄的说着什么中考。
她这才恍然晓得，今天是考试的日子。
不过，这些对他一个老太太不那么重要，可这味道，真是让人扛不住啊！楼上楼下的，串门也很快出现了，老太太赶紧指着许老二家，嘀咕起来。
要说啊，为啥这城里人反应还更大呢。
这就要从房子说起了。
许老三住在山下不太远，周遭人家也不算多，就那么几家彼此知根知底。
再说，他们民房又带院子散味儿的也比较快。
特别是遇到风向正对的天气，可不就更如此了。
小风儿一吹，有时候连隔壁邻居都闻不到。
而且，许老三家是有做各种各样酱料的习惯的，有时候你也说不好是酱料的味道还是肉的味道。
但是，这楼里就不一样了。
上下一个管道，而且夏天味道本来也不容易散出去，这不，上上下下，就无人不知了。
虽然这是职工楼，大家不怎么在家吃午饭，但是多少个家都是一家好几口都住在一起，总有不上班的人。
再说了，就算上班，也是要回来休息一下的。
大中午的，就传来打孩子的声音，谁让，小孩儿馋呢。
许老三对着许老二感慨：“哎不是二哥，你们这住宅环境也没比我们好到哪儿去啊！你看看，这叽哇乱叫的声音都能听见。
做个饭，还得跟人家一起用外面那么一亩三分地儿，就不知道你媳妇儿整天得瑟什么。”
许老二：“这就不错了。”
他们是运气好，才能一家五口住的开。
不说旁的，就说这个楼里多少家都挤挤巴巴住不开呢。
“城里地方很稀少的！”
茂林：“贺嘉他们家就没啊！他们家还是县城呢。”
几个小孩子都是去过贺嘉家的，所以自然知道。
许二哥：“……你扎我心是吧？”
他撸了一把外甥，觉得这货真是个靠不住的：“城里也没几家比得上嘉嘉他们家啊！”
就算现在没有正式工作了，但是人家工作了几十年，有多少底子，那可是不好说的。
贺嘉：“我家也没有很厉害，我喜欢村里的房子，又宽敞又可以在院子里玩儿。”
许桃桃打了一个响指，说：“我也这么想。”
两个人对视一击掌。
许二哥：“你们小孩儿那儿懂啊！”
要是这么说，许老三就不乐意了，他说：“我闺女不懂你懂啊！你懂你闺女初中毕业了就不上学？
你是不是傻啊！”
许二哥：“……”
人身攻击要不得。
他这要不是想在这么多孩子面前给他家老三点面子，就找鞋抽他了。
“你给我闭嘴。”
许老三耸耸肩，说：“随你！又不是我闺女。”
许老二叹息一声，没说话，好半天，他低声跟许老三说：“我正在找人，打算给她找个临时工的工作。
哎，现在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难啊！”
许老三惊奇的看着他二哥，说：“你找的啥地方？”
许老二：“好地方哪儿还能轮的到我？
也就是你二嫂她姑姑那边有点门路，要是能行，大概能安排到县里废品收购站做临时工，不过竞争太多了。
她又是个姑娘家，不好整啊。”
“噗！”
许柔柔没忍住，喷了。
许老三倒是眼睛一亮，立刻揽住许二哥，说：“走走走，咱哥俩儿唠一唠。”
许老二：“？”
突然被老二揽住，他这心里压力还挺大的，别看他说话从来都是一个唾沫一个钉，是一家之主，但是打小儿，他在他们家老三这儿就没占过什么便宜。
特别是结婚之后，但凡老三热情了，他就要倒霉了。
许老二被拉着回房间，说：“你你你你，你到底想干啥？”
许老三疑惑的看着他二哥，深深感慨，幸好是自己穿过来了。
要不然就靠着他大哥二哥这个智商，他们家可真是一辈子都别想发达了。
这有了他啊，就不一样了。
他说：“你看你，我不是不想让孩子们听见吗？
要不然你一旦办不成，孩子们听到了传出去，你多掉脸面？”
许老二点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从老三的口中说出来，令人头皮发麻。
他说：“你问这个干啥啊？”
许老三：“那她那边儿还差哪儿？”
许老二：“差钱！”
许老三微微眯眼：“不会是坑你的吧？”
许老二摇头：“这倒不会，我岳父跟他妹妹关系很好的，是真的亲。
这我是看的出来的，他们家当年父母早亡，相当于哥哥拉扯妹妹，并且供妹妹读书。
如果不是在县城读过高中，她也不能有这个工作。
嫁到县城。
人是靠得住的，是她托的人那边，那边要二百块钱的手续费，这我就有点犹豫了。”
许老三：“为啥犹豫？”
这样的好事儿，犹豫才是傻子吧？
许老二睨他一眼，说：“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城镇户口啊！二百块钱换临时工，这值得吗？
我现在愁就愁在这里，要是四百块钱买个正式工，我砸锅卖铁借钱也得干。
但是现在一般人家谁会把正式工作卖出来啊！这个临时工是没有户口的，也就是说，根本不能阻拦婉婷下乡。
她今年十五，就算有临时工的工作，也就能拖到十八周岁。
二百块钱买三年，值得吗？”
这个许老三倒是知道了，以前都是要求十八下乡，后来随着年纪越来越小，十六就开始下乡了。
像是婉婷这种城镇户口。
也就能在家里待一年吧！但是吧，这个下乡也是有个先后的，都是先紧着无业游民。
所以，也就是先安排十六岁以上的无业游民。
而有临时工工作的，还能撑到十八的。
别看他们公社也算不得多么城里，但是，城镇户口就是要下乡，而且基本上都抢不到本地了。
这正是许老二的忧心所在，他就一个闺女，肯定不能让人下乡，现在纠结的是，拿出二百块钱抗三年，还是直接让他媳妇儿退了，工作让给闺女。
他闺女今年十五，厂子那边最小顶岗也要十六。
所以，中间要是但凡差个几天，都有可能出岔子。
正是因此，许老二愁。
一般他这边有什么为难的事儿，也不会跟家里人说的。
但是这突然被许老三问起来，他倒是也都把自己的难处说了。
许老三：“唉我去，二哥，你是不是傻啊！当然要这个工作啊！你不能紧赶着卡那个十六岁的线。
有个差池咋说？
名字报上去可就不能不下乡了。
如果都报名了不去，你可就要被冠上不好听的名声了。
虽然小现在你花了这二百块钱，可是三年的功夫呢。
指不定就找到合适的活儿了。
说不定到时候都不用你媳妇儿让工作了。
你不能只看眼前，你得往长远考虑。
钱花了能再争，一旦你闺女下乡了，咋整？
我跟你说，可不是所有的地儿都跟咱们村子的知青似的吃饱穿暖。
你不会看报纸吗？
也有不少地方，知青下去遭老了罪，受老了欺负了。
你这当爹的就一个闺女，忍心？
这样！我这当三叔的也见不得这个！我给你出五十块钱！不用还了，白给的！”
许老二瞬间尖叫出来，许老三关键时刻一下子捂住他的嘴，说：“你给我小声儿点，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吧？
别叫了，听见没！”
警告完了，这才松手。
许老二：“你你你你你说啥？”
许老三：“小声点，这是我的私房钱，你弟妹不知道的！”
许老二：“……”
他脸色变换了无数次，严肃的问：“你哪里来的钱？
老三，现在日子越来越好，你可不能胡来。
你没干啥坏事儿吧？”
许老三：“我呸。
我是那种人吗？”
他低声：“我一个男人，还不能有点跑腿儿钱？
我儿子都会给我跑腿钱的。
他脑子快，有时候鼓捣一些东西换给别人。
再说，偶尔我也鼓捣一些东西送到收购站的！”
许老二：“……”
你好像，还很骄傲？
许老三：“我跟你说，这事儿别让你弟妹知道，这是我给婉婷的结婚钱，等她结婚我就不随礼了。
现在就当我提前给他了！怎么样？
我够意思吧？
人家随礼都随五毛，我随礼随五十！我这当三叔的，可是最好的。”
许老二感动的看着许老三，真的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大方，他认真：“我不能要你这个钱，你的钱来的更不容易。”
许老三：“别说那有的没的，你家啥情况我不知道？
虽然两个工人，但是家里嘴也不少。
我们家虽然看着不如你家富裕，但是村里吃啥都是自己种，不花钱啊！我既然给了，你就拿着。
这是我当三叔的一点心意，你不能替孩子拒绝。
当然，多了我也没有了！”
许老二感动的泪眼汪汪。
“这这……”
他都说不出话了。
许老三：“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嘿呀么嘿！
他觉得，如果婉婷去了收购站，那么他这五十块钱的投资，就太值得了！
许老三拿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拦着许老二出来，说：“我明个儿就给钱送过来。
你早早办，别亏了孩子哈。”
许老二握紧了许老三的手，说：“二哥承你这个人情！”
他原来觉得，老三对老大和小妹比对他好多了。
毕竟，大嫂和小妹都是他给安排的“工作”。
虽说他有工作不需要，但是这心里难免会想一想嫉妒一下的。
但是今天才知道，原来老三这人，就是嘴巴不好听，人是真的特别好。
他对自己，也是真心。
五十块钱。
五十块钱啊！
这就给他了。
呜呜呜呜！
太感动了。
许老三也乐颠颠的，许桃桃瞄一眼她爸，同情的看向了二叔。
虽然不知道啥事儿，但是他爸肯定不会吃亏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