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里的人陷在同一种情绪里没有觉得尖叫声有什么问题，只是匆匆走远，连眼神都没有投来。 </p>
原本安静的宿舍却又连篇吵了起来，这回是徐星妍和方昕梓的声音。 </p>
在莫北离开之后王悦冷静了一会儿，脸上逐渐浮出一个宛如目的得逞的阴诡笑容。 </p>
她爬了起来，动作沉重缓慢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步一步朝着阳台走去。 </p>
两人不放心，一步不落地跟着，果然她踏上阳台，缓慢的动作变得极其迅速，抬腿就跨上栏杆准备往下跳。 </p>
两人吓了一跳，赶忙把她拉了下来，把她拖回宿舍里，拉到一半，刚到中央灯光下，却怎么也拉不动了。 </p>
王悦没有出声，眼睛僵直地盯着阳台外，她明明只有八十多斤的身体却重得像灌了铅，她无视拉扯的两人，重新往外走。 </p>
方昕梓被沿途的椅子绊了一下，跪倒在地，一下松了手，徐星妍转身抱住王悦的腰，脚往后蹬着地却被推得不断滑行。方昕梓来不及爬起来情急之下一把抱住了王悦的腿，王悦动作停顿了一下，却并不受影响，她力气大得惊人，竟拖着两个人的重量恍若无物。 </p>
徐星妍抱着王悦的腰，感觉自己像抱着一块裹着人皮的石头，又冷又硬。 </p>
她们大声叫着王悦的名字，试图唤醒，却也是徒劳，徐星妍腿弯一凉，已经到了栏杆边上。 </p>
宿舍的木门突然一声巨响，像是有重物在撞击着门板。 </p>
王悦听到声音，前进的动作急促起来，她嘴里嘶哑地发出啊啊的叫声，一手抓住徐星妍的肩膀，指甲扣进肉里，徐星妍痛得叫了一声，像只小鸡仔似的被丢到阳台角落里，腰撞在墙角的脸盆架，半天没能爬起来。 </p>
门又响了一声，王悦甚至无暇顾及挂在腿上的方昕梓，用力的把上身探出栏杆外，方昕梓拼尽全力抱住王悦的腿，使她往下扑的动作停滞不前。 </p>
门终于被撞开了，锁头不堪重负，撕裂了边缘的木板。 </p>
这时王悦已经大头冲下，只剩一条腿被方昕梓拽着，眼看就要掉下去，她愤怒地大叫，手套进栏杆的缝隙拼命撕扯方昕梓的脸与手。 </p>
对峙之间，莫北已经来到身后，一把把王悦扯了上来，按到地上，错开膝盖坐在她腰上。 </p>
王悦挣扎踢打，错乱之间在莫北身上挠出几道红条，却挣扎不开，嘴里徒劳地尖叫着，声音越来越嘶哑。 </p>
“莫北。” </p>
楼底下忽然有人叫了声，王悦抓住她分神的机会张口咬住她的手，一使劲把手挣脱出来。 </p>
莫北又被挠了好几下，才把手从她嘴里拔出来，手掌边缘被咬出来一圈牙印。 </p>
王悦牙上沾着血，得意地咯咯笑起来，下一刻笑声却被卡在嗓子里。她仰起头，脖子上出现一圈勒痕，紧紧绞进皮肉里，她无法呼吸，双手拼命地挠着脖子，抓出一条条血迹。 </p>
莫北抓着她的手重新按在地上，她看见有根绳子套在王悦脖子上还在不断勒紧，绳子在地上蜿蜒伸展，另一头松垮地套在一个形容枯瘦佝偻的老太婆脖子上，其上有圈青痕，她怨毒又惧怕着莫北，身上发出浅浅的光点，身体逐渐变得透明。 </p>
莫北忙抓住了绳子，绳子却忽然滚烫起来，老太婆的身影依然散去了，绳子随之消失，只在她手背留下一条勒痕。 </p>
原地只剩下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生，她泪流满面，哭泣着哀求：“救救我。” </p>
随即也消失不见了。 </p>
“王悦！”徐星妍突然叫着爬过来，到了跟前却不敢上手触碰。 </p>
王悦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一点动静都没有，胸口几乎没有起伏，脸色也变得青灰。 </p>
莫北赶紧伸手在她脖子上摸索着，勾到了勒紧的一条细如发丝的东西，没多想一把给扯断了，脖子上的束缚没了，王悦用力地倒了口气，剧烈地咳嗽起来，脸上也终于有了血色。 </p>
三人松了口气，莫北扭头看向楼下，唐颂站在草地上，正抬头看着她，天黑，她看不清，也觉得他的神情应该是担忧的，她挥了下手，唐颂会意，往门口方向走去。 </p>
今天遇到的事情在她脑子里塞了一堆五颜六色的炸弹，现在终于炸了，只留下一团灰暗的浆糊。 </p>
她脑袋酸痛，踹门之后腿上麻胀后知后觉地出现，站起来时脚跟针扎似的疼。 </p>
“去医院吧，楼下有人等，是个警察，不用怕他。” </p>
她弯腰把脸盆架扶起来，宿舍里一片狼藉，椅子水瓶倒了一地。 </p>
方昕梓和徐星妍一起扶着王悦，她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莫北……” </p>
“嗯？” </p>
“到底是……” </p>
是什么在作乱？ </p>
方昕梓心里有个猜测，却也同当初的王悦一样不敢问出来，害怕答案会颠覆自己从前的认知。 </p>
鬼，出现在传说，影视，文字里，在当下社会事事都能用科学解决，谁都接受不了在自己的生活里真的出现这种东西。 </p>
于是方昕梓对自己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又对即将得到的答案感到恐惧。 </p>
可她比王悦勇敢坦然，只犹豫了两秒，就问了出来。 </p>
“到底是王悦怕你还是影响到王悦的东西怕你？” </p>
莫北低着头眨了眨眼睛，轻轻笑了下：“谁知道呢？” </p>
方昕梓知道得不到答案了，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和徐星妍扶着王悦离开了。 </p>
宿舍里以前狼藉，书和椅子乱成一堆。最麻烦的还是门，莫北看了眼门，有些糟心，她一点都不想和刻薄毒舌的宿管交涉。 </p>
手机这时响了，是个本地的陌生号码，她一边翻着从地上捡起来的本子，一边接通了电话。 </p>
“你好，哪位？” </p>
笔记本上不全是黑乎乎一片，在后几页有几个残存清晰的字眼。 </p>
救救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