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坤还得去趟医院复查，正好约在返校当天，毕竟事情因莫北而起，她心里过意不去，陪着去了医院。 </p>
有小舅妈天天照顾着还不能出门，好吃好喝了一个星期，杜晓坤肉眼可见地胖了。 </p>
医生检查时捏到了肉，哟了一声。 </p>
“养得挺好，回家了？” </p>
“没有没有……” </p>
杜晓坤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小舅妈在一旁前前后后忙活着，仔细地询问接下来的饮食卫生注意事项。 </p>
莫北靠着门边的墙，她插不进这些人之间，他们身上有些某种联系，相互织成网，又竖起一道墙，把无关的人都挡在外面。 </p>
直到杜晓坤被医生带进去换药，小舅妈才往外走来。 </p>
“你这几天还好吗？” </p>
“还好。” </p>
于是就无话了。 </p>
莫北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微妙的排斥。 </p>
小舅妈曾在杜晓坤的亲友群里看见过莫北的高中毕业照，因为身高问题被放在男生堆里站在最后一排，被衬托得像个人形灯泡。 </p>
那时候头发长，扎着马尾也只是普通好看。 </p>
小舅妈的视线忍不住往两人裸露的胳膊上瞟，随即不忍直视地看向天花板。 </p>
因为手腕的痂印还没消除，莫北带了块表，叶绿色的表带，小舅妈想如果它在自己手腕上可以使得自己皮肤白皙细腻。 </p>
莫北只能衬得它很绿。 </p>
女人可恶的攀比心。 </p>
小舅妈心情有些不可描述，毕竟传闻里的外甥女分走了杜晓坤的注意力，他们时常在一起，还约饭。 </p>
此刻，她想，如果年轻几岁她大概会选莫北。 </p>
各种奇怪的情绪缠绕着，杜晓坤出来时她们的对话也就这么一句。 </p>
“你脸怎么这么红？”杜晓坤看着自己的女朋友疑惑不解。 </p>
杜晓坤不用再吊着手，但左手还不能自如地动，小舅妈开车送他俩到学校再回去。 </p>
莫北掏出外宿申请，杜晓坤瞄了一眼，只觉得那些字大小间距排列整整齐齐，像是打印出来的一样。 </p>
“写得还挺认真。”他嘟囔着。 </p>
学校关于安全方面管的很严，尤其外宿，理由正当之外还需要父母同意，提交了得政教处审核盖章才能搬东西，要是提前搬离被发现了，第二天公告栏就能出现处分通知。 </p>
杜晓坤以为她回过家里，结果在最底下看见了陌生人的签名。 </p>
唐颂，就那个瞪他的野男人…… </p>
他返回头仔细看了一遍。 </p>
这哪里是什么外宿申请，这根本是要人通知单。 </p>
杜晓坤放下申请书深深吸了口气以消化这种代签的恶劣行径：“你到底是要追他还是让他给你做爸爸？凭什么家长签字不找我？” </p>
莫北没吭声。 </p>
他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他知道吗？” </p>
她没想好这一茬戏，迟疑地说：“知道吧……” </p>
“你胆子……”他一下没控制住音量，办公室的老师扭头看热闹，他哽了下，憋下声音，“你胆子怎么这么大？你们才认识多久？” </p>
“就正式上学这么久……” </p>
“胡闹！”他咬牙切齿掏出手机，“这才没一个月你就敢说喜欢了……” </p>
莫北盯着他的手机：“你又要告状？” </p>
杜晓坤已经气得忘了口德：“屁！电话号码给我！我找他问清楚……他怎么想的？他知道这种事怎么还会让你住到他家里去？他什么人呐？做什么的？正经吗？不行不行，他明知道你喜欢他，那就是预谋好的，你们才认识这么点时间，这一看就是骗身骗心的老男人，你玩不过他的……” </p>
他叨叨了一堆，又回归了本质问题：“你要追他住别的地方不是也可以吗？为什么非得他家呢？” </p>
莫北认真想了想：“他不在家，房子很大。” </p>
她在家也是一个人住一层，很宽很大。 </p>
有理有据。 </p>
杜晓坤觉得她是因为自己擅自给她报名运动会而伺机报复。 </p>
“孤男寡女，你不能觉得他长得好看就把他当好人，男人晚上可是会变身的。” </p>
莫北眼神一瞬间古怪起来。 </p>
“你看我干什么？我那是有正当关系的！” </p>
在申请批下来之前，莫北不能再夜不归宿，她又吭哧吭哧地把书从唐颂家搬回宿舍。 </p>
她在门外听到里面嘻嘻哈哈地聊着天，默默把对准锁孔的钥匙收回口袋里。 </p>
贸然打破平静喜乐是罪恶的。 </p>
“要我帮你吗？”细细小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莫北侧目看向那张隐匿在发丛里的脸，小馋鬼飘得更近，半个身子陷在墙里，向往地打着商量：“只要一只七喜楼的烧鹅。” </p>
莫北有些想笑，她示意小馋鬼看那些藏在暗处探头探脑的鬼影：“你心可真大。” </p>
馋鬼装模作样地叹气，将前胸转过来，背着手把头发撩起来，破碎的衣衫底下破碎不堪，胸骨明显凹进去一块：“我的内脏都碎成一团啦，和面团一样，整块肚子里都有心脏呢！” </p>
她骄傲地表明，心确实是大。 </p>
“真的不用吗？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只需要模糊一下她们的情感，让她们接受你……” </p>
“不用。”莫北打断她的话。 </p>
记忆如同花枝，稍微的束缚矫正可以避免不必要的伤害，如果支撑的杆过于坚硬高耸，偏离了它们应有的轨迹，结果要么歪了，要么折了。 </p>
她再次拿出钥匙：“她们已经恢复正常的生活了。 </p>
她打开了门，在她进门的刹那，那些欢笑戛然静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