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颂乐了，托着她的肋下，把人往后放了点，无奈敲了下她的头：“掉不下去了，以后还盘着吗？” </p>
莫北不敢保证。 </p>
他看了看本子上，只见乌压压一片，她想到哪里写到哪里，上面细细碎碎地记录了自己所知的信息。 </p>
莫北自知自己的字实在羞于见人，见他盯着看怪臊的，想伸手拿过来，一动腿更麻得厉害，只能劝他：“你去睡吧，我坐一会儿，自己能走回去。” </p>
唐颂见她遮掩，挑了下眉，脸上笑意更甚，一转身在沙发扶手上坐了下来，拿过本子仔细地看了起来。 </p>
“你又看不明白，”她撇开脸捏着手指头，“而且上面写得也不是这个案子相关的东西，我下次再和你解释。” </p>
“嗯，”唐颂懒洋洋地应了声，却没有把本子上下，反而往前翻了几页，从头开始看，随口问，“那这个案子，你有什么看法。” </p>
“你把本子放下！”她板起脸，随即又因为腿麻绷不住垮了，哎了声，“你别看了。” </p>
音拖了一些，和平常的语气比起来像是撒娇似的。 </p>
唐颂笑了声，把本子还给了她。 </p>
莫北把本子放在另一边用手压着：“这个案子只有几个线索，用处不大。” </p>
唐颂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p>
“首先，马戏团那只羊应该不全是意外，”她说，“记得影响了胡林威的画吗？” </p>
唐颂又点了下头。 </p>
“画里有灵，灵由人生起，它的目的是要找一个完美强大的皮。同理，这次的案子由人而起，但不是人类作案，而是……”她想了想能形容的措辞，“是恶念，它的目标是虐待动物的人。” </p>
“恶念？” </p>
“对，”她拿出手机，打开一个软件，上面因为隔壁男人的虐猫行为曝光，骂声比以前更加严重，她让他简单看了看，又从相册里翻出几张截图，图片的内容大多是无底线的谩骂，“我看了一下，动保这件事情，一直都比较敏感，参与的态度非黑即白，恨欲其死，不论是虐猫虐狗的，吃狗肉的，动物表演，培育基因缺陷宠物的，杂交乱串的，都是他们攻击的对象，我查了一下，这个马戏团在一个地方表演完，去往下一个目的地时，会通报自己的要去的地点。” </p>
她又翻出一张截图，评论区的时间在马戏团来临的前一两天：“这些人并不欢迎马戏团的表演，甚至很憎恶动物演出，这不是头一次，不过这样的马戏团各地都有，以前水比较浅，没翻起太大浪来，但是我们隔壁那个人在马戏团开演前发了一条长文，表达了对动物演出的深恶痛绝，他是个主播，粉丝不少，挺有号召力，所以马戏团这一次的表演，在网上收获了比以往更多的关注与排斥。” </p>
唐颂马上反应过来：“所以你认为那只羊最终发疯原因不是因为药物是因为网友们的恶意？” </p>
莫北打了个比方：“如果我是那只羊，我更讨厌自己的驯养员，因为他可能会因为我做不好项目不给我吃饭，还会抽我，但是山羊咬死了谁？” </p>
“咬死了点火圈的路人甲，”唐颂比莫北知道更多的关于马戏团里的职务分配，那只是个学徒而已，平时只有打杂的份，“因为火圈烫到了泰迪的毛。” </p>
莫北早就吐槽过三者之间的狗血联系，如果那人是真的因此而死，算是一语成谶了。 </p>
他提出一个问题：“但是，这个观点有足够的证据能支撑吗？” </p>
莫北想了想说：“你们调查的细节应该轮不到我来告诉你，马戏团略过，隔壁死的那个在我们俩这边可以确切判断为非自然事件吗？” </p>
“可以。” </p>
“他在今早七点左右发了一条微博，是他虐猫的过程，别说他是个主播，不会做这种自毁前程的事情，七点，你们已经在收拾残局了，说明微博是死后发出去的，手机那时候应该已经被你们的人收走，至于现场调查的细节，你知道得比我多，我不发表意见，他实实在在的虐杀了动物，然后就惨死了，杀死了他的东西，有明显的动物特征，但这些都不重要，”她沉着脸，说出自己的结论，“重要的是，我们根本无法预测它的下一个目标是谁，在哪里，什么时候出现，而且它变强了，马戏团的事件和这次的事件有一个很大的区别。” </p>
唐颂接上：“时间点。” </p>
莫北点点头：“对，它行动的时间改变了，马戏团时间在泰迪被烫之后，然后形成恶念，恶念杀人，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因果时间，但这次，他死后劣迹才被摊到大家面前，这说明什么？” </p>
“说明它变强了，它脱离了网友的控制，不再以他眼为观，而是自己分辨，自己寻找，自己杀人。”唐颂感到一团巨大的阴影正笼罩在上空，它随时会落下尖刀，却不知道刀尖朝向着谁，还有可能会随机改变。 </p>
它的报复对象太过广泛，而街上能见的人，谁也不会自爆有这样让人恶心的癖好。 </p>
这个境况让他们的侦破方向如同在悬崖捕鱼，网撒向茫茫云海，捞到山风，捞到流云，却抓不到实物，让人觉得丧气。 </p>
唐颂低头沉思着，莫北也不再说话，静静地坐着，突然见他笑了一下，抬起眼，云开雾散。 </p>
“有办法了？” </p>
唐颂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问：“你说它是恶念，以人的恶为基础，不论它是否挣脱了网友们的控制，但最终的根基来源还是他们的恶，这是必然的联系，也是它的力量来源，不论它怎么行动，这条运输能源的线还是有头有尾的恶意，一般来说很难切断，这样对吗？” </p>
莫北犹豫着：“逻辑上好像圆得起来。” </p>
“我们之前讨论时把自己代入进去了，但事实上我们根本无法和普通人放在一起做比对，因为我们永远不会失去理智，”他笑了起来，“我们的情绪问题从根本上就和别人不一样，有些东西我们无法理解，所以考虑这起案件时会非常困惑，我们去想它复杂地路线会觉得头疼，但它是恶念，纯粹的恨欲其死的恶念……” </p>
“重点。” </p>
“重点是，当一种情绪到达某个巅峰时，它们是无法正常思考的，它被创造的初衷是因为有人虐待动物，不论事情大小，虐待了就该死，它现在确实可以自发寻找那些隐藏着的虐待者，暂时称他们为没有裂缝的坏蛋，把恶念当成苍蝇的话，已经裂开缝隙发出臭味的鸡蛋，会不会更加有吸引力？确确实实的坏比藏头露尾的更容易被看见，它是一种由人而生恶念，这条联系没有截断的时候，当所有人的恶念指向最集中的地方，它也许也会调转矛头。” </p>
注解①：死亡信息卡纯属瞎编，不要太较真，我毕竟只是个文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