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一直不停地舔着毛，突然胸腔发出一阵急促的抽气声，类似猫抽搐肋骨挤压胸腔激起反呕的动静。 </p>
它接连抽搐了很久，才终于吐了出来。 </p>
两人同时嗅到一股阴冷腐坏的气息。 </p>
莫北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拉着唐颂准备往回走。 </p>
巷子外脚步沉沉，怪物似乎察觉到了这里，开始靠近。 </p>
他们来不及跑，莫北推着唐颂来到一处凸起隔断的墙面，一把将他压在墙上，唐颂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她两只手同时捂住了整张脸。 </p>
包括鼻子。 </p>
怪物的脚步声徘徊在巷口，来回盘旋着并不靠近。 </p>
莫北偏出头警惕地看着外面，巷口有一盏路灯，灯下飞着几只蛾子。 </p>
她能看见外面来来回回的巨大的犬形怪物，它有一条蓬松散乱的尾巴，却是人的四肢，人类脆弱的手脚撑着有一扇门板大的身躯行动着。 </p>
莫北光看着都能感受到关节之间挤压得不堪重负的吱吱声。 </p>
盖在唐颂脸上的手突然有些痒，她回头就瞪，却见他用着一根手指在轻轻扒拉捂着他鼻子的那根手指。 </p>
莫北谨记自己还在发脾气，没有笑出声，只是将手往下挪了些。 </p>
就在这打岔间，滞留在巷口的脚步声变重了，它靠近了。 </p>
唐颂在听到的瞬间伸手一勾，莫北猝不及防被拉到他怀里，不得不用手撑着墙。 </p>
唐颂只被捂着嘴，眼睛获得了自由。 </p>
他感觉到莫北在把手往下放，知道她又要硬刚，握在她腰后的手用力捏了一下。 </p>
莫北：“……” </p>
莫北恨！ </p>
一只手从墙体掩住的地方出现，落在地面上。 </p>
怪物巨大的头颅伸进巷子里，精准地找到了两人。 </p>
它浑身散发着阴冷恶心的气息，喉咙里不断发出低吼声，嘴里搭着黑紫色的舌头。它将头凑近过来，黑色的浓雾穿梭在杂乱的毛发间。 </p>
它没有发起攻击，只是瞪着泛白的眼球看着他们。 </p>
莫北放下手，从唐颂怀里挣脱出来，主动牵着他的手指，没让他做回瞎子看独角戏。 </p>
莫北自知很不会说话，于是摇了摇牵着唐颂的手，示意他上。 </p>
怪物突然将头凑了过来，莫北来不及反应，被它冰冷的鼻尖触碰到了额头。 </p>
一串尖锐的画面强势地闯进脑海里。 </p>
那不是完整的记忆，她看见的都是细碎的画面，像翻着一张张残酷无情的照片。 </p>
里面有血肉模糊的牙膛，周边粘结的肉块上保留着火药释放过后留下的灰白泡沫。 </p>
有被割掉耳朵的狗，它的眼球瞪得露出了一圈白色眼肉，被剧痛刺激得目光呆滞。 </p>
有猫的腹部趴着一串粗糙的针脚，线缝拉扯着松松垮垮的两瓣皮，露出里面奇奇怪怪的不能消化的物品，尖锐的玻璃片，还是碎石子。 </p>
画面里它们都还活着，强韧的生命力圈成囚笼，周围是长者尖刺的铁条，它们动则要踩着刺，磨掉自己的肉垫，露出趾骨，利爪失去了傍身的用途，成了反噬的刀器。 </p>
不动就要躺在这活地狱里，感受着身体一遍遍的余痛，直到死去。 </p>
莫北从幻象里挣脱出来，只觉得头痛欲裂，脑袋里像扎进了一根不长的冰刀，它融化也释放着刺骨的冷意。 </p>
怪物张开了嘴，发出稚幼得如同婴儿的声音。 </p>
“这是我的错吗？” </p>
它重复着这句话，声线稚嫩提高，好像啼哭的小孩，语气里充斥着痛苦哀凉。 </p>
莫北正要说话，突然听见一阵簌簌的扑翅声，重重叠叠数量众多。 </p>
怪物回头看了一眼，惊慌地撒开手脚准备离开。 </p>
莫北看见了一只灰色的蛾。 </p>
它带着一群同样的蛾，蛾子们排成一线，以令人愕然的速度掠向怪物，它们数量非常多，密密麻麻地飞起来，像一张不透风的网扑向怪物，围绕在它身旁，竟然瞬间拧成一股绳，猛得一收，绳索深深扎紧它的身体，骤然往后拖去。 </p>
怪物只来得及发出惊惶无助的叫声，它拼命地用手脚抓着地面，尖锐的指甲嵌进坚硬的地里，却也只能徒劳地留下一条条白灰，被倒拖着扯出了巷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