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人出了书房到外殿，正看见齐老侯爷与定国侯世子垂首站着，齐老侯爷还好，上过战场饮过血，见多了大场面，这会儿明知道要面临什么，依然身形挺拔如松。</p>
倒是定国侯世子，让盛文帝瞧笑话了。</p>
一双腿抖的跟筛子似的，肉眼可见的明显。</p>
“啧啧，定国侯，你这世子就这么点胆量？”盛文帝笑，“你怎么敢把定国侯府交给他来继承？”</p>
齐老侯爷抬头看了眼盛文帝，张嘴正要什么，身旁一道人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呈五体投地状，“皇上！定国侯世子……臣、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p>
齐老侯爷脸色骤黑，“……”</p>
盛文帝仰头，哈哈大笑。</p>
齐老侯爷一脚踹在定国侯世子屁股上，定国侯世子捂着屁股一声哀嚎，惊恐的看着齐老侯爷，连连摇头，“爹，儿子不想死，儿子不想死啊……”</p>
“没出息的东西！”</p>
盛文帝斜过去一眼，笑容里多了几丝凉意，“老侯爷，这是礼都不行了？”</p>
“老臣向来直来直往，皇上召老臣来做什么，老臣心里清楚皇上也清楚；老臣带了臣的世子来，诚意皇上也看到了，老臣现在只有一句话……”齐老侯爷目光如炬，直视盛文帝，“皇上非要赶尽杀绝吗？”</p>
盛文帝没回答，看了他一眼，眉梢上挑，转身，不紧不慢的走到椅子旁，坐下，背靠着椅背，一手研磨着椅子上的龙鳞，似笑非笑的微挑眼眸，“怎么？老侯爷原来是不想死的吗？”</p>
“微臣不想死……”定国侯世子哭剑</p>
盛文帝皱皱眉，瞥过去一眼，定国侯世子立刻捂着嘴息声。</p>
齐老侯爷没看定国侯世子，一双眸子撅住盛文帝，一刻没松开，听到他这问话，眸子一沉，“臣……从未想过死。”</p>
“哦？”盛文帝嗤笑一声，“你没想过死，怎么做的全是寻死的事儿？齐宣，你当朕还是三岁孩童那般好戏耍的吗？！”</p>
他伸出手，袁青快步上前，递过去一张纸，盛文帝打开，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将纸团了团照着齐老侯爷的脸砸了过去，“你自己看看，你的好外孙都做了些什么好事儿！安插眼线到朕的眼皮子底下，动手在朕的膳食内下毒，让朕身中剧毒，险些一命归西！”</p>
齐老侯爷伸手抓住飞到眼前的纸团，并未打开看，一双眸子依然盯着盛文帝，“皇上既已定罪，臣解释有用吗？”</p>
“更何况，事情真相是什么样的，皇上清楚，臣……也清楚。你想除掉我们齐家不是一两，可是……”</p>
他诡异一笑，“你就那么自信，除了我们齐家与周家，就能坐稳这江山？”</p>
盛文帝眼眸陡然如利刃一般射过去，齐老侯爷哈哈大笑，“楚诩，你自诩聪明，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围着你在转，你让别人往东别人就不敢往西？我呸！我告诉你，我齐家就算今儿个折在你这御书房，周家就算被你灭了九族，这江山你也坐不稳！不信，你等着瞧！”</p>
“齐宣，你找死！”盛文帝神情阴鸷，眸子狠厉，似要立刻就要将齐老侯爷打杀了。</p>
齐老侯爷见他动怒，不仅没胆怯，笑声反而越发张狂。</p>
“楚诩，你今日宣我父子进宫，早做好了两手准备，巧的很，我们也是！”齐老侯爷话音甫落，双眸迸发出寒光，脚下骤然发力，身子犹若一把利剑飞射出去。</p>
方向正是盛文帝！</p>
“圣上，心！”袁青身形一闪，冲射过去拦阻齐老侯爷。</p>
“啊！”定国侯世子被这突然变故吓的一声尖叫，整个人瘫软在地上。</p>
盛文帝似没想到齐老侯爷突然发难，瞳孔骤缩，还没反应过来，被冲到跟前的袁青一把扯开，反手迎上齐老侯爷。</p>
双掌相抵，袁青哇一声喷出鲜血，齐老侯爷亦被震退，却毫不在意，啐了一声袁青，“没根的东西，给老子滚开！”</p>
袁青挡在前面，扶着盛文帝，“圣上，你没事？”</p>
“齐宣，你敢！”盛文帝面容狰狞，勃然大怒，“谁给你的胆子，你居然敢动手杀朕，你们齐家满门都不想活了吗？！”</p>
“楚诩儿，你当老头子我是傻的！你让我们进宫，不就下了格杀勿论的圣旨吗？周老头那般会算计的人，此刻怕早围住了我定国侯府，我满门上下的死活……哈哈哈，你何时想过放过我齐家满门死活？！”齐老侯爷张口，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液，“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来啊……”</p>
“爹啊！”</p>
定国侯世子恍然惊醒，面白如纸，扑过去抱住齐老侯爷的双腿，“爹，皇上没杀咱们啊，你不要冲动，弑君是死罪啊……”</p>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齐老侯爷一脚踹开定国侯世子，“他想杀谁，还需要罪名吗？”</p>
“需要，需要啊，皇上是明君，怎会胡乱冤杀好人……”定国侯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再次扑过去。</p>
盛文帝嗤声大骂，“齐宣，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罪该当诛！”</p>
齐老侯爷似听到笑话一般，嘲讽的看着盛文帝，“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萧家父子，对你倒是忠心耿耿，可换来了什么？不是照样被你各种罪名污蔑，死的不明不白窝窝囊囊！”</p>
“你！”盛文帝恼恨至极，抬手指着齐老侯爷，眸光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p>
齐老侯爷却大笑，“这就生气了？这就接不上话了？这就不知道该怎么洗白自己了？楚诩，你以为朝中这些文武百官都是傻的吗？你这些年做了什么，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你自己喜欢演戏，他们配合你演戏，你是不是觉得很圆满？是不是觉得生杀大权在握，别人看你脸色讨生活的日子很得你心意？是不是觉得下为你独尊让你觉得很满足？哈哈……”</p>
他笑声一顿，嘲讽的神情似要将盛文帝淹没，“你知道民间怎么你的吗？他们你忘恩负义、卑鄙下作、寡廉鲜耻、心狠手辣、不折手段、禽兽不如……”</p>
“住口！住口！你给朕住口！”</p>
盛文帝神情大变，咆哮着要齐老侯爷闭嘴，“来人！把齐家父子给朕拿下！”</p>
御书房外，突然声音大作。</p>
有太监疾步跑进来，扑跪在地上，神情惊慌，“回皇上，齐、齐将军带人冲进了皇宫，围住了白太后，这会儿正朝御书房来！”</p>
“什么？！”</p>
盛文帝大惊，去看袁青，袁青亦是满脸错愕，“圣上，慈安宫……咱们没有布防。”</p>
齐老侯爷抬手擦去嘴角的血痕，冷笑，“我儿干的好！楚诩，你敢杀我齐家满门，我就砍了你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