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也许你不会懂。但是,我恨你。(1 / 2)

7也许你不会懂。

但是,我恨你。

短短十几天下来,森明美清瘦了整整一圈,皮肤的光泽也黯淡几分,但当她终于踌躇满志地将设计稿拿出来,看到廖修和琼安赞叹的神情,觉得一切辛苦都得到了回报。

“你们觉得如何?”

纵然非常自信,森明美依旧克制着,希望听到两人客观的评价。

这次大赛她必须谨慎,要有必胜的把握才好。

“蕾丝的设计元素虽然一直都有,但像这样大面积的运用并不多见,”目光流连在设计稿上,琼安欣赏地说,“您的这一系列设计,以白色蕾丝为主,整体效果华丽、仙美、很具灵气,相信可以带动起蕾丝的复古浪潮。”

琼安最为喜欢的是设计图中的白色长筒蕾丝裤袜,花纹繁美,纯洁无暇,有了这个单品,足可以使得普通的穿搭立刻跳脱美丽起来。

看到琼安眼中对白色蕾丝长袜掩饰不住的赞叹,森明美垂下眼帘,啜了口咖啡。

小时候,第一次见到那双有着繁复美丽花纹的白色长筒袜,是穿在“小公主”的身上。

仿佛冰雪王国中走出的纯白小仙子,盈满令人不敢逼视的灵气,在场的所有女孩子全都惊住,简直无法想象可以美到这种程度。

手指紧紧握住咖啡杯。

森明美漠然一笑。

所有挡在她前面的,令她嫉妒不安的,最终都会被她踩在脚下。

美丽的纯白蕾丝,就当做那位“小公主”补偿给她的礼物吧。

叶婴也画完了设计稿上的最后一笔。

映着窗外的阳光,心情也轻快得仿佛金色光芒,她微笑着审视那张图。

半晌,她将它放入其他已经完成的图稿之中,锁进抽屉里。

翠西恰好敲门进来,惊喜地问:“叶小姐,那是您准备参赛的图稿吗?”

“嗯,是的。”

将钥匙装入包内,叶婴顺手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有几条新的信息。

“我、我可以欣赏一下吗?”

翠西激动地说,“听说森小姐那里的设计稿也出来了。”

叶婴笑了笑。

神情却在看到其中一条手机信息时突然僵住,叶婴的瞳孔陡然紧缩,面色阴沉下来。

翠西被她的这副神情吓住,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抓起外套和包,叶婴大步向门口走去,边走边拨通一个电话,强忍怒气说:“二十分钟内,我要见到你!”

依旧是那个地中海风情的私人会所。

清丽的白色花框落地窗前,叶婴胸口的怒火越烧越烈,她紧握双拳,听到一串男性的脚步声已经在门外响起。

门把一扭,那个浓丽嚣张的男人身影刚刚出现,她抓起手边的一只水晶烟灰缸,狠狠朝着他的头部掷去!

“砰——”

纵使越璨迅速避闪,烟灰缸仍是擦着他的额角而过,重重摔碎在他身后的墙壁上,水晶碎片四溅!

“蔷薇!”

越璨错愕,他的额角火辣辣的疼,手指拂过,上面染着血丝。

接到她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同重要的客户开会,立刻让特助接手主持,他匆匆赶来,没想到等待他的是她的满腔怒火。

“是我来迟了吗?”

越璨下意识地看一看腕表,可是,他一路飞车,赶到这里分明只用了十五分钟。

这段日子,为了配合她的计划,他必须要陪着森明美,还要忍受每天看着她和越宣出双入对,他甚至连她的一个眼神都无法得到。

终于她今天想到要见他,他心中原本有难以抑制的喜悦。

“谢越璨!”

愤怒地眯起眼睛,叶婴冷笑一声:

“你好!你真的很好!你以为你可以瞒我多久?

!你真是了不起!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感谢你,我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

越璨恍惚明白了。

他不安地咳嗽一声:“你指的是……”“我说的是森洛朗!我说的是你在意大利做的那些事情!”

怒视着越璨,叶婴逼近他,“难怪你一次次口口声声地让我放手,说你会替我完成复仇!这就是你的方式?

!这就是你的手段?

!找人绑架森洛朗、囚禁他、虐待他、杀了他!”

“你怎么……”越璨有些惊愕。

关于森洛朗的整件事情,他做得非常隐秘。

从跟意大利的黑手党接触,到设计森洛朗与黑手党大哥的情妇有染,再到黑手党追杀、囚禁、折磨、最后处死森洛朗,知道内情的人非常少。

他可以肯定,森明美是不知道的。

越宣也不知情。

叶婴应该更加无从得知。

“我是怎么知道的?

!”

叶婴冷笑,“谢越璨,你从头到尾都把我看做是一个傻瓜、当我是白痴!你以为你替我杀了森洛朗,我就该对你感激涕零,对你感恩戴德?

!哪怕我告诉过你,我要自己报仇,我要亲眼看着森洛朗一步步完蛋,我要亲手把刀子捅进森洛朗的胸膛,你还是把我当成没有大脑的婴儿!你太自作主张!太自以为是!”

“叶婴!”

按住她的肩膀,越璨低喊:

“不管怎么说,森洛朗都已经死了!你的仇已经报了!你要明白,他曾经那样对你,我对他的恨意并不比你少!早在你从监狱出来之前,整个报仇的计划我就已经在进行!我不知道你会回到我的面前,我不知道你也有你的计划!”

顿了顿,越璨摇头:“不,即使早知道,我也不想你插手进来!你已经经历了太多不幸,我只希望,你未来的道路不要再被黑暗和鲜血纠缠。”

“不用我插手?

你替我报仇?

所以,这么简单,我的仇已经报了?”

叶婴冷凛地说,扯唇诡异地一笑,“就这么简单?

六年来,我夜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就这么简单,我就可以心满意足,一切就可以结束了吗?

!”

她的声音越发冰冷:“你知不知道,森洛朗都做过些什么?”

“他偷了我父亲的设计图,他偷了我父亲的公司,他引诱我的母亲背叛我的父亲,他害得我的父亲自杀!”

越璨胸口一窒。

“我的父亲,最爱我的父亲,”冰冷的眼底没有泪痕,她面无表情地说,“是带着如深渊般的痛苦,放弃活着,离开人世。”

“蔷薇……”越璨声音暗哑。

“然后,”她继续面无表情,“他开始猥亵我,从我七岁开始,他经常晚上摸进我的房间,脱掉我的衣服,摸我尚未发育的乳房……”“不要再说了!”

越璨痛苦地低吼!“十一岁的时候,森明美在我的水杯里下药,把我扔到森洛朗的床上,”抬起眼皮,叶婴讥讽地一笑,“就是那个你口中跟我的仇恨无关的森明美,使得森洛朗终于——正式地——强暴了我!”

“够了!”

越璨无法再听下去,痛苦将他的全身都要撕裂!“不,森洛朗从来不会觉得够!”

目视着他的痛苦,叶婴的恨意仿佛终于找到了出口,“他并不是只强暴了我一次,也不是两三次,他只要想,就会砸开我房间的门,将我的双手捆在床头……”

“不要、不要再说了!”

握紧她的肩膀,越璨哀求她!

“你还记得当年我身上的那些淤痕吗?

这里、这里、这里、这里、”手指冰冷地一路滑过自己的脖颈、锁骨、胸口、小腹乃至更下,叶婴诡异的笑容愈加像淬毒的罂粟,阴森森,华丽丽,“还有这里、这里,全都是被森洛朗用他的……”

“唔!”

越璨痛苦极了,他猛地用自己的双唇封住她仍要继续说下去的嘴巴!她拼命挣扎,左躲右闪!他死死箍紧她,用颤抖嘴唇封掉她有可能漏出的任何一点声音!

他不愿意去想,他不敢去想,虽然早就明白事情的真相可能是怎样,可是,这样赤裸裸地从她的口中听到,依然是一件太过残忍的事情!可是,如果他只是听到就痛苦得难以承受,那么,那些年,那样的日子她是怎样度过的呢?

有冰凉的液体流淌在叶婴的脸上。

但她知道自己没哭。

她早就不会因为这些而哭泣了。

终于,越璨似乎平静了一些,他狼狈地扭过头去,不让叶婴看到他的面容。

叶婴的心底也仿佛漏了一个洞,缓缓流淌走那些如燃烧般的恨意与愤怒。

“在遇到你之前,我虽然心中深藏着对森洛朗的恨意,却可以麻木地、甚至近乎平静地生活、学习。”

木然地闭上眼睛,叶婴回忆起在雨中初遇的那丛绯红蔷薇花下的他,“可是,我遇到了你。

你就像是一团火,强烈地、嚣张地,硬是要闯入我的世界。

你让那些原本我可以忍受的,变得再也无法忍受。”

越璨紧紧抱住她。

“那时候,我给房门多加了好几道锁,好几次跳窗逃走,我无法再忍耐,哪怕后果是被他打死……”颤抖的睫毛缓缓抬起,她失神地望着他,“所以,你说要带我逃离那里,去别的国家,生活在一起,我答应了。

我想和你生活在一起,哪怕暂时放下替父亲报仇,我以为父亲会原谅我,父亲不会希望看到他的女儿始终生活在森洛朗的阴影下。”

“对不起……”

在她的头顶,他颤栗地说,双臂的力量简直想把她嵌入他的骨骼。

“你一定不知道,那一晚,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让我来告诉你,好不好?”

失神地一笑,她的眼瞳变得异常幽深,“那一晚,窗外的蔷薇花恰好绽放了……”

那一晚,她推开窗户。

细雨飘进来。

蔷薇的纯白花苞在夜色中有静静绽放的声音。

它是那个夏天第一夜的蔷薇,晶莹雨珠滚在初绽的the.rose.of.the.first.night145

白色花瓣上,宁静得让空气有些不安。

下雨的夜晚,气温出奇地低,母亲睡着了,她已经将收拾好的行李箱从衣柜深处拿了出来,又检查了一遍母亲的药,血液在耳膜处轰轰作响,她紧紧盯着时钟——

滴答。

长长的指针。

八点整。

窗外细雨霏霏,昏黄的路灯在雨雾中变得模糊,她踮脚朝窗外看了一遍又一遍,心急如焚,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阿璨竟然会没有在约定好的时刻出现!

心越坠越沉!

阿璨和她准备了那么久,一切都在等这一刻,她竟开始害怕,害怕只要出现一点闪失,那些眼看伸手可及的未来就会……夜色中,雨越下越大,昏黄的路灯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影,而时钟上的指针仍旧在滴答、滴答地走,她的手指死死抠住窗棂,期待下一秒就可以看到巷口出现那个熟悉的少年身影!

“砰——”

大门被粗鲁地一脚踹开!

她惊恐战栗地扭过头,赫然看到居然是醉醺醺的森洛朗破门而入,浓重的酒气熏人欲呕,看到放在地上的她的行李箱,摇摇晃晃的他狞笑着,逼近她:

“我的小公主,你想逃?

!”

长久以来的恐惧使她忍不住瑟缩后退,整个人紧贴在窗户上。

“哈哈哈哈哈哈,你太异想天开了!”

酒气熏得她一阵阵恶心,森洛朗的脸几乎趴到她的脸上,猥琐地狞笑,“美丽的蔷薇小公主,请你牢牢地记住,从里到外,你的每一根头发,每一寸皮肤,每一丁点的灵魂都是属于我的!不要才对你放松了那么一下下,你就以为可以长出翅膀来了!”

伸出舌头,他侮辱般地极之缓慢地舔向她的面颊。

“滚开——”

她忍不住尖叫着崩溃,死命地推搡他!

“砰——”

她的脑袋被他用力撞向窗棂,“轰”的一声,黑暗和鲜血的腥气将她笼罩,天旋地转,睁不开眼,巨大的疼痛让她的身体变得麻痹,腥红的血液弥漫了她的视线!

“说!那个臭小子是谁!”

凶恶地将她的脑袋又一次用力撞向窗棂,鲜血喷溅出来,溅在窗畔刚刚绽放的蔷薇花上,纯白的花瓣瞬时被染成带着腥气的血红,森洛朗的咆哮声在她耳边轰鸣:

“你居然敢跟他私奔!贱人!是不是太久没有尝到我的滋味了,才变得这么饥渴难耐,啊?

!”

说着,带着令人作呕的酒气,他如野兽般撕碎她的衣服,一头趴向她蜿蜒淌下鲜血的胸脯!

“滚开——”

恐惧如倾盆的黑暗,她崩溃地大叫,迸发出全身的力气,用双手的指甲狠狠抓打他的脸!她用足了全身的力气,挥出的双手指甲里甚至可以感觉到皮肉的热度!

森洛朗痛得惨叫一声!

“贱人!”

他暴怒地将她从窗口踢到桌前,那力量重得可怖,她整个人飞出去,额头重重撞上锋利的桌角,“砰——”,就像撞上了一把匕首,暗红的,浓稠的,鲜血如瀑般飞涌!蜷缩在地上,她痛得连呻吟都无法发出,胸口翻涌作呕,整个身体一阵阵地抽搐!

浓稠的鲜血如一道腥红的血幕,在似乎短暂的昏迷之后,她幽幽醒转,尚未来得及用手抹开那些黏住眼皮的血,就感觉到自己浑身竟是赤裸裸的凉意,而那个满身酒气的男人正试图掰开她的双腿!

“阿璨——”

如同一尾濒临死亡的鱼,她死命地挣扎,然而那啃咬着她的男人像一座万钧的大山,她的四肢如同被钉死在地上,猩红猩红的血在她的脸上奔淌!

“阿璨——”

昏黄的路灯,飘摇的雨丝,染血的蔷薇,那个少年会来拯救她,下一刻,少年就会狂奔着出现在巷口,会冲上来,会救她,会牵着她的手,带她走向那已经种满蔷薇花的美丽国度!

冰冷的地上。

赤裸着。

她绝望地嘶吼——

“阿璨——”

模糊的视线中,隐约出现了一个人影,浑身的血液凝固,她瞪大眼睛,下一秒,狂喜令她的血液如万马奔腾!

“阿璨——”

浑身酒气的森洛朗从她的胸口抬起头,突然肆声大笑,将她的头猛地一推:“我的小公主,看清楚那是谁!”

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她的心脏瞬时沉下去!“妈妈……”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妈妈不肯随她逃走,所以她在妈妈的水杯了放了安眠药,准备当阿璨赶到时,推着昏睡的妈妈一同离开。

原本应该在睡梦中的妈妈,怎么可能会此时从房间里走出来!

呆滞的双眼如幽幽的黑洞,午后的清风从窗户吹进来,窗外喷泉飞溅、鲜花绿草,而脸色苍白的叶婴被噩梦般的回忆深深魇住,她恍若听不到越璨焦急心痛的任何声音。

那一夜的每一个片段都如同淬了血的碎玻璃,在她脑海中锋利地划过!

“……他拿起墙壁上的那条皮鞭,”木然地说着,她缓缓地打了个寒战,眼神依旧空洞无神:“开始抽打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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