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呼吸一滞。
一只脚往后微微退了一步,
双手几乎是下意识地,
将那两大袋子的零食藏到身后。
爸爸妈妈……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柏的脸色真的是隐忍着怒火,林墨心中生寒,
因为她从未见到过父亲动过如此大的怒气。
还是在,这么多人都看着的情况下。
门外逐渐围过来一些参赛选手,大家三三两两聚在416宿舍门口间隔两三米处,
悄悄议论着。
毕竟通过上午的颁奖典礼,
谁都知道了林墨的大名——
才高二就凭借扎实的趣÷阁力打败了一干训练已久高三参赛选手的小才女!
人类的本质是八卦,特别是比你更厉害的那个人,出了丑闻。
林墨脑子转的飞快,第一反应是家长知道了她和段琛的事情?
可很快就否定了,
她和段琛,没有任何越矩,
就连关系都还是朦朦胧胧。
况且……
父亲答应过只要她成绩上去,就放她一马,
寒假里还和她一起,去救了段琛,让段琛在爷爷家过的年。
如果真的是因为段琛,那么只应该是母亲大动肝火,
父亲着实没必要。
除了这一个理由林墨实在是想不起来第二个了,但是林柏和刘彩的脸色真的吓人,
像是下一刻,就要同小时候她惹他们生气那样,
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扔出去。
林墨又往后退了半步。
林柏透过锋利的镜片,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家的姑娘,
突然开口,
“行啊,长能耐了!”
林墨一头雾水。
林柏站起身,都不似平日那般慢条斯理,而是浑身充满了暴怒,
上前来,
猛地抬起手——
“她爸!”刘彩一下子扑了过来,攥住丈夫的胳膊,
“你跟她说!先说!”
林墨直接懵逼了,
并且傻在了原地。
她的父亲,十八年来,
虽打过无数次她的身子,
但,
从来没打过脸。
“女孩子的脸,是不能扇巴掌的。”
“不管犯了多大的错误。”
这一直以来,都是林柏的底线,
也是林墨对父母最后一丝无怨言。
可刚刚,
林柏,却要对她,
动巴掌。
林墨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的空气往肺里灌,尽管林柏还没有说他们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要突然对她这般动怒大老远从S省赶到这里。
爸爸差点儿给她一耳光……
刘彩拦住动了怒的丈夫,第一次还被推了开来,林柏还是要挥起手掌。
“别在这儿丢人!”母亲指着门口的林墨,对父亲吼道,
“她期末考试作弊已经在一中丢尽脸了!你还要在外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再把你一个大教授的脸给丢光吗!!!”
期末考试、作......弊?!
这两个字一从刘彩的嘴中脱口而出,
林墨瞬间晴天霹雳。
整个人站在原地,
身子一下子僵硬了。
手指松开,手里的塑料袋,
啪嗒——砸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
段琛一个人乘坐公交车往奥赛基地返回。
林墨说,她最喜欢坐公交车的感觉了,因为她家就是在S市7路公交车的始发点以及回趟的终点站。
在S市,最浪漫十大事情之一,莫过于坐着途经海岸线的7路公交车,
推开的车玻璃外,咸咸湿湿的海风,吹拂起乌黑的发丝,
可以看得到海平线以外,大团大团的云朵在暗白色的泡沫上漂浮着。
运动服外套穿回到了他的身上,只不过将平日里习惯性开着的环给拉至领子口最顶端,
这是林墨将衣服还给他时,特地给他拽上去的。
段琛不太喜欢衣服领子紧扣在下巴上,呼吸沉闷。
“S市太冷了,裹严实点儿,就不会感冒啦!”
段琛将拉环套在指尖,
又把那拉锁链往上衣领的末端拽了拽。
难得那小丫头分一点儿心思来关心他!
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嗡震动了两下。
段琛拿出手机,按开屏幕,
老中医的短信跃入界面上——
【你和那个女孩现在是都在S市吗?】
【那正好,S市正巧有全国最著名的内分泌科,我有同窗在那里工作。】
【这个病虽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也得及时治疗。这样,我给我那同窗说一声,给你预约个号,等他坐诊时,小琛你就带小姑娘去看看。】
【不要害羞,她挺幸运的,回A市都不太好去看这种病,咱这边每年也有不少女性来医院问诊阴/道非月经性的出血,大都是紧张的,就不当回事儿了。咱这边医生拗不过,开了药百般叮嘱却没了下一回的复诊……唉,有时候保守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老中医陆陆续续又给段琛说了些要是不及时治疗的危害,还让段琛带林墨最好去精神科看一看,
【不过还是很少有从初中就开始出现这种毛病的,已经不是单纯的压力大造成。】
段琛眉头拧成一团。
精神科……
这么严重吗?
他抬头望向窗外的风景,繁华的市区,来来往往的行人,
起风了,乌云在天空聚集,
马上就要下雨。
段琛沉思着回到了基地,负责人跟在屁股后面告饶般说这尊大佛爷您可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们都好出动所有男老师进行找人行动!
已经到了晚饭时间,段琛一边联系着老中医给他推过来陆军第三人民医院内分泌科首席大夫的微信,
一边用不锈钢勺舀着面前的小米粥往嘴里送。
“琛哥——”
对面的桌子甩过一只舀了浇头的牛肉面大碗。
段琛抬头,看到是跟自己一起来参加选拔赛、高二B组稳坐银牌最有希望冲击金牌的薛明磊。
“怎么了?”薛明磊似乎欲言又止,段琛低下头,淡淡问他。
男生把碗往旁边一推,抱着胳膊凑到段琛面前,
“琛哥,”
“你下午看年级群了吗——就你那个小女朋友,”
“好像出事了!”
“真没想到,张萱期末时抄眠神的英语选择,居然是她指使的!”
*
林墨浑身发抖,
南方冬天刺骨的风,沿着皮肤往肉/体里渗入。
她问林柏,是谁说的她抄了?
林柏气笑了,没有半分往日的斯文,
找出手机,调出白底黑字的文件,
“啪!”的一声,甩到林墨的怀中。
“你自己看!”
林墨捧着手机,垂眸。
屏幕里,是拉着红色横线标头的文件——
【……我校高二年级四部八班张萱同学,在2013年2月5日举行的2013-2014上学期期末考试英语学科的考试中,受同一考场林墨同学的挑唆,剽窃另一侧同学的试卷答案……】
【两位同学的所作所为实属性质恶劣,市里与校方高度重视此次作弊行为,给予两位学生以下处分:林墨同学为主导者,需写3000字检讨书,并在开学后的升国旗仪式上进行道歉;张萱同学作为被动所作为者,需写3000字检讨,并上交给班主任。念在两位同学都是初犯,处分后暂且不将劣行记入档案。】
……
“这不对!”林墨拿着手机,抬头说道,“我才没有指使张萱作弊!我真的没这么干!”
“学校里都明明白白放出文件了,还能冤枉你!”刘彩斥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