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段琛不说话,
林墨以为自己所言是不是让人觉得太狂妄,
毕竟是全国最高学府啊……
以她现在省内两百开外的名次——
简直天方夜谭!
林墨心里没底,逐渐有种难言的羞耻心弥漫上心头。
是啊,怎么能当着天才的面,说着这般不切实际的话……
“……我是不是、说的……太不切实际了……”
小姑娘垂下头,
手指掐着天蓝色校服的边边,
左右摇摇摆摆晃着身子,
黑色的短发下,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颈皮肤,血管隐约能看得见。
段琛伸出手,搂过林墨的脖子,
轻轻揉捏了一下。
他说,
“没有啊,”
“我相信你,你想去做的,那便放手去做。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我就可以天天照顾得到你了~”
没有任何的瞧不起,
用最平常的语气,
表达着他对林墨的支持与鼓劲。
林墨抬起头,看着前方笑得十分温和的少年。
这就是段琛,
不会说多么动听的话语,
却能用他的方式,
最直接最深入地温暖着林墨每一次动荡不安的心。
*
从那天起,林墨真的就把考清华放在了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这在当时,听起来简直是不可能实现的,且不说A市的文科近几年已经没出过一个清北生,
全市前几名,能勉强维持住C9,就已经很不错了!
林墨知道她的目标很遥远,她要走的路很长很艰苦,
但是她不怕,
她也必须不怕,
没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能给她的努力妄下定论!
2014年的阴历过的很漫长,因为有一个闰月,所以导致2015年的阴历新年来得十分晚。
二月初才放寒假,寒假过后都来不及再复习一点儿时间,
就要进行全市一模考试!
按照传统,一模成绩大概就能确定了你的高考成绩长啥样。
林墨只记得在那个十年寒窗苦读的最后一个寒假里,自己每天都是被题目书本试卷填满,寒假里也没有家长组织办班了,很多高三的孩子要么几个人凑堆找一个房子学习,
要么背着书包,一起去图书馆。
林墨嫌麻烦,来回路上都能做一道数学压轴大题。
她选择自己在家复习。
年三十那天晚上,在爷爷家吃完饭拜完年后,刘彩就催促着林柏开车一家三口回城市里的房子过年,第二天早上再开车回老家去吃饺子。
父母坐在大客厅里看电视,往年这个时候,林墨都会一个人跑到书房里抱着煎蛋泡面碗吸溜着难得能吃到的方便面,对着显示屏追剧,每年也就过年的两天刘彩准许她玩电脑。
今年林柏照旧将电脑密码给了她让她去电脑上逍遥自在,
林墨却拒绝了林柏的好意,
说,自己还有些错题没有整理。
这句话一脱出口,父母都有些惊讶了,诚然,林墨这半年来努力他们是看在眼里,
但大年三十还要学习,这按照林墨以前的态度,绝对会说——
“年三十还学习?装的?”
林墨以前也的确是这么以为,
就跟她曾经认为下楼梯背单词做课间操看政治上体育课缩在树荫底下写数学,就是装逼嘛,
一个道理。
林墨见父母没说话,自顾自转身去了餐桌,
摊开书,做着曾经她认为是“装逼”行为的事情。
新的一年钟声敲响,
在窗外锣鼓喧天的鞭炮声中,
林墨听到父亲下楼放鞭炮又上楼来开门的声音。
她放下趣÷阁,抬起头,
看着窗外耀眼的鞭炮光,
一晚上都不会落幕,很吵,吵得人要睡不着,
那就睡不着吧。
林墨突然就觉得,
这些炸耳的声音,
就像是一股劲儿,
为她拼搏的未来,
送上最热烈的鼓舞。
或许她的努力,在很多人的眼中都是可笑的不可能实现的。
但是,
如果你曾经拼命努力过,
即便不知道未来究竟如何,
至少你知道你拼搏过,你为了你的未来奉献过全部力量,
你往前去抓过光,
还是有机会成功的。
可是如果你不曾努力,
那你连去追逐梦想的脚步都没有迈出来,
这样的堕落,
是绝对不会拥有成功的机会的!
她还有要和段琛去同一所大学,站在最高学府世界之巅的梦!
*
年后初六,林柏带着林墨去医院看了身体。
刘彩终于重视起来林墨非月经期间还会流血的这个症状,是某一天林墨发现自己又有些流血,用了卫生巾,
晚上吃饭的时候,刘彩突然放下筷子,问起林墨,
“你不是还没到月经时间吗?”
林墨“嗯”了一声,没当回事儿,继续干饭。
刘彩却接着开口道,
“那卫生间垃圾桶里,怎么会有……”
林柏知趣放下饭碗,去看看厨房里的猪肉大白菜怎么还没炖好。
林墨啃着手里的馒头,
已经习以为常地说,
“哦,你说出血啊,”
“可能是最近又太紧张了,所以又那样了。”
刘彩没再继续说什么。
晚饭结束后,林墨正在房间里找地理讲义,
大门突然被人“咚咚咚”敲响。
林墨抬起头来,就看到林柏微微开了条门缝,
问她,
“墨墨,明天爸爸带你去医院、看看身体,可以吗?”
他们专门去市医院看的中医,
老大夫很慈祥,在听了林墨陈述的症状后,很细致地问了她几个问题,
“有没有经常性紧张?”
“有没有晚上睡不着觉?”
“有没有时不时就头痛?”
……
林墨很认真地想,很认真地把老中医的所有问题都回答了。
“内分泌失调,”老中医用钢趣÷阁写着病例,“情绪紧张导致的,”
“现在很多高三的小女孩,都来看这个病。”
老中医让助手将林墨的爸爸从走廊叫进来。
林墨坐在圆圆的椅子上,双手压着膝盖,看到父亲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一脸关切地问医生,自己的闺女怎么样了?
医生将开好的抓药药方撕的整整齐齐,递给林柏,
说,
“神经性紧张引起的内分泌紊乱,先吃着这几副药中药。”
“好的。”
“这小孩子啊,学习固然重要,”末了,林柏正要出门去交钱,
老中医突然又开口,淡淡道,
“还是要松紧有度,身体要是因为不注意而落下了病根,”
“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
晚上回家,林柏按照医生的叮嘱给林墨烫药。
中药很苦,林墨不喜欢苦的东西,之前每天喝的黑咖啡都能要了她的命。
小姑娘趴在桌子上的本子前,委屈巴巴,看着父亲将烫温乎了的中药袋子剪开一个口,
递给她,
“快喝吧。”
林墨一脸不情愿接过药袋子,一股说不出来的酸苦味儿扑面而来。
“好难闻。”
“喝了药,才能让身体好的快,”林墨摸了摸林墨的脑袋,“捏着鼻子,一口气——咕咚,就下去了。”
这个语气,实在是太温柔了,
还有些宠溺,
这让林墨突然就想起来,
更久远的小时候,
林柏每次哄着不爱吃药的小林墨,如何如何将药片送到肚子里。
她眼睛有些泛酸,鼻尖红红的,
拿着药捏紧鼻子,
一股脑给倒进了嘴巴里。
呜呜呜,好苦!
林柏给她收了袋子,
林墨小脸瘫在趣÷阁记本上,双眼流着宽面条泪,
“好苦啊好苦啊好苦啊嘤嘤嘤。”
林柏将快要堆满了的垃圾袋用药袋塑料薄膜往下压了压,
洗干净手,
转身走到餐桌前,
轻轻将林墨压在下巴下的书本,给抽了出来。
“干嘛!”林墨伸手去捂。
林柏什么都没看,将两半的本子合拢,放在一侧高高的书堆上。
“已经十点多了,”父亲指了指手机上的表,“睡觉去吧。”
林墨:“……”
???
她什么时候十点钟就睡过觉?
林柏打着哈欠,随手关了大客厅的电视和灯,
催促着林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