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嗅觉如今变得特别灵敏,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根本是察觉不到这股味儿的。
“师伯。”我终于出声道,“听说店里最近生意比以前好多了?”
“也就那样吧。”徐刚说道,“这两年经济内卷厉害,人手里的钱比之前当钱用了,很多东西卖不上价格,算是薄利多销。”
“有陈家帮师伯介绍生意,还用薄利多销吗?”我试探着问道。
徐刚拿着锉刀的手猛地一顿,再看向我的眼神中有了一丝阴冷:“玥儿今天来,有话跟师伯说?”
“凤凰山一别,师伯受苦了。”我说道,“如今再见,玥儿总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徐刚放下生锈的匕首和锉刀,两只手握拳放在台面上,沉声说道:“林玥,今时今日,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师伯是知道自己现在处于怎样一个境况的,对吗?”我问。
直到这会儿我才能确定,徐刚遭遇此前种种,小命显然是不保了,但他并没有真正的死去,毕竟他们还需要他这个载体保持鲜活,所以眼前的徐刚虽是傀儡,却还有属于自己的意识在。
“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怪不得别人。”徐刚说道,“其实在我师父出事的那会儿,我就该收手,隐姓埋名去外地生活,才能远离这个漩涡,可我舍不下金钱利益,贪婪让我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的命捏在别人手中,林玥,作为长辈,这大概是我能对你做出的最后一条警示:趁现在还来得及,打掉你肚子里的孩子,否则……”
否则什么,徐刚没有说出来,只是重新拿起锉刀和匕首,一遍又一遍的打磨着。
无论我再说什么,他都当我是空气,再也不张嘴了。
我在徐刚那儿坐了一会儿,便慢慢的走回自己的店铺。
所有人都是冲着我的肚子来的,这个孩子到底有何特殊之处?
真的只是因为惠城胡家需要这个孩子来斩断当年胡盛南的那些诅咒吗?
可我的孩子,还未出世,凭什么要沦为别人争斗的炮灰?
……
我没有关店门,从下午一直到晚上,我都坐在台面后面,看着门外,默默地等待着。
带着这个香囊,我随时都会被江红叶盯上,与其在外面随便什么地方被她攻击,倒不如我选定一个地点,等着她的到来。
月上中天,我一手撑着下巴,抬头看着今夜圆圆的月亮,原来这么快又到十五了。
胡庭桉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呢?
是还留在惠城,极力说服大族长,还是已经从惠城回来了,在堂口里布局?
他如果知道我这次没有听他的话,会很生气吧?
就在我等的快要打瞌睡的时候,终于,一道黑影站在了门外台阶下。
她来的悄无声息,犹如鬼魅一般忽然出现。
身上仍然穿着一身黑色的巫师袍,头上蒙着黑色的纱,身形笔挺,远远地与我对视。
她一出现,我小腹便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我坐在那儿没动,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紧绷到了极点。
就这样对峙了足有三分钟的时间,她忽然抬脚,迅速的朝我移动过来,眨眼间已经到了我面前。
我瞬间拉开凳子站了起来,将手中握着的香囊掷向台面之上,整个人后退几步,后背抵上了架子。
她在台面前停下,低头盯着那只香囊,犹如一只木偶一般,我连她一丝一缕的呼吸都感受不到。
我两只手攥紧,手心里面全是冷汗,如今江红叶已经现身,那女人却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跟来风水街,如果没有,我接下去该怎么办?
这个烫手山芋如今就在我面前杵着,我真怕她砸在手里!
就在这个时候,江红叶忽然出手,掌风扫过,台面上的香囊已经被撕裂开来,里面一大把难闻的东西露了出来。
而那些东西在我的视线之下,竟然迅速的蠕动了起来,拼拼凑凑,不多时,一条黑漆漆的,又长又粗的蜈蚣出现在了台面上。
江红叶又是一掌拍过来,那蜈蚣上身一下子蹿起,顶着掌风犹如一条黑蛇一般直冲江红叶宽大的袖口。
嗖嗖的声音划破空气,那蜈蚣一口咬住了巫师袍的袖口,江红叶另一只手掐诀,口中默念咒语,剑指蜈蚣,下一刻,哗啦一声,蜈蚣整个身体散成了一片,化作一片灰烬,飘散在了空气之中。
江红叶掸了掸袖口,重新抬起头来,即使是隔着一层厚重的纱,我也能感觉到她刀子一般的眼神。
她开口,声音低哑,压迫力十足:“傅明雪在哪!”
傅明雪?这又是谁?给我香囊的那个女人吗?
我根本不能确定是不是,心跳如雷,没有立刻回她的话,眼神透过她的肩膀往外看,尽量拖延时间等着那个女人的出现。
江红叶立刻捕捉到了我的视线,忽然一抬手,掌风刮过,我面前的台面轰然倒塌,她伸手便要来抓我。
可就是这一伸手,她忽然痛呼一声,紧接着,我就看到她的右手青筋高高的鼓起,不停地蠕动,犹如从地里刚翻上来的蚯蚓一般,挣扎个不停。
而刚才,她就是用这只手捏诀按向那只蜈蚣的。
果然,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江红叶立刻咬破左手食指,按向右手手腕,不停的画着什么,鲜血几乎涂满了整只右手手掌,一点一点黑血被从她的右手中指逼出。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脚步声,那个女人终于姗姗来迟,开口仍然那么嚣张:“江红叶,本姑奶奶给你的见面礼,还满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