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觉不到他对热刺的感情,为热刺踢球只是上班打卡而已,哪怕上一轮联赛他补时进球绝杀红军,高远也没从他身上看到多少喜悦之情。
如果韦恩是西索科、奥利耶、甚至孙兴慜,那就没什么,可是他不该是热刺的核心和领袖,那样一定会出问题。
可惜的是,昨晚的比赛告诉高远一个事实,是热刺需要韦恩,而不是韦恩需要热刺。
……
高远跟着女友信马由缰,脑子里却在神游四海,冷不丁突然听到女友一声惊呼,“高远,你快看塔顶上,是不是有一个人!”
回过神儿来高远顺着女友的手仰头往上看,此时他们已经在庙宇后山的塔林,顺着塔林里的蜿蜒小路一路往上,路尽头就是那座佛塔的塔基。
四四方方的佛塔下宽上窄共有7层,最顶上的一层只有麻将桌大小,塔尖占据了中间绝大部分面积,只留下窄窄的一圈,四道飞檐从麻将桌的四个角伸展出来。
对着城区方向的那道飞檐上,真的有一个人跨坐其上,两只脚还在一悠一悠地摇晃着。
由于是半个后背朝向庙宇,因此高远看不到那个人的长相,但似乎是个男人。
女友抱着高远的手臂声音急促,“怎么办,咱们该报警吗,打110还是119?120就用不着了吧?”
作为社区民警高远经手过的最严重警情就是跳楼,当时是一个中学生因为期末考试没考好轻生,市局来的谈判专家顶着瓢泼大雨喊劈了嗓子才把人劝下来,他可不觉得自己有那等本事。
但是职责所在他又不能置之不理,因此他小声吩咐女友去前面叫人,先找庙里的和尚别让人靠近塔林,然后再赶紧联系风景区的派出所。
就在高远凑在女友耳边叽叽咕咕的时候,女友突然“啊”的一声大叫,高远抬头一看塔顶的人已经扒着头顶的塔尖儿飞檐站了起来,在清晨的山风中摇摇晃晃。
高远一把捂住女友的嘴,把她的尖叫憋回了嗓子眼儿,然后他就看见那个人沿着边沿儿转过身来。
高高瘦瘦的一个年轻人,上身是贴身款的黑色高领羽绒服,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的运动裤,没戴帽子头发被吹得蓬松飞舞,虽然仰着头离得远又背着太阳看不太真切,但那张脸高远绝对不会认错。
这不是韦恩嘛!
……
其实圆了梦的陈伟恩已经打算开溜了,他这几天一直宅在外公家里吃吃喝喝睡睡,根本不知道今天这破庙居然还有“情人节”活动。
听外公说近年普济寺香火旺盛,但那也是大年初一以后的事,因此他才赶在年前还没放假的时候来爬塔。
自从重新回到自己熟悉的这方世界,陈伟恩一直都有一种抽离感,家乡的一切似乎都该是如今的样子,但多了一个他之后,却又不完全是他心中想象的样子。
小时候一直心心念念的塔顶风光,如今终于登高尽览,但只有远处玉带一样的大河依旧如故,两岸的高楼大厦,河上的新建大桥,河西的全新市镇,早就不是他记忆里的模样。
现在他有能力做到小时候只能想想的事情,却完全没了当时的雀跃心情。
这一回,他可以不再继续“流浪”了吗?这一回,他可以自由自在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吗?这一回,他可以正常地,去死了吗?
前几年他拒绝去想,与其被苏醒后的事实打脸,还不如直接当这是一次短暂的假期,至少不需要浪费感情去做心理建设。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机缘巧合地去踢足球,一周一周一月一月一季一季一年一年,日子过得既规律又忙碌,让自己像陀螺一样忙起来,就可以少想一些有的没的自寻烦恼。
这种自欺欺人终究还是有个尽头,上赛季末段他就有了一丝厌倦,是迪克老爹的开导让他找到了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
然而本性上他就不是一个追求“青史留名”的人,也一点儿不在意有多少人能记得他,破多少纪录拿多少奖杯揽多少荣誉,也改变不了他“不在意”的本心。
当这种厌倦在这个赛季中段就早早来临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不喜欢在“规定的日子干规定的事情”,如果这次确实是“彻底掉线”,是不是意味着,他真的可以任性到底随心所欲了呢?
整天围着那个球转,终究还是有些无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