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正要去往天海。不知乾刚的诸位道友,可能稍带一程?”
“这是?”
足有三十七层之多的乾刚巨舰甲板上,数个身着道袍的青年彼此对视一眼,皆有些诧异:
“这似乎是‘灵相’?玄黄世界树隔绝内外,此人似还未成四劫,居然能摆脱藩篱,踏足虚海?”
窥见那猎猎招展,似有诸般神兵列于其上,杀伐内敛的图录,一众人心中皆惊。
唯有立于最前,身着黑白色道袍的青年怡然不惧,负手朗声道:
“有何不可?”
哗啦啦!
下一刹,巨舰裹挟着诸般气机,停在了杨狱身前数万里。
其动静巨大,十万里内气机顿时大乱,而战舰诸层之中,更不乏有修行者趁机汲取异种灵机入体,看的杨狱眼皮都不禁一条。
本源气,顾名思义,乃是生灵存在之根本,之源头。
而任何气机,纵然是灵炁,那也是极为狂暴与不驯的。
吞吐任何气机,都好比寻常人口吞焦炭,不见其利,先见其害。
而虚海中的气机何等之狂暴?
这已经不是吞服焦炭,而是口服烧红的铁水了……
“道友稍缓!”
杨狱正欲回应之时,战舰上,那黑白道袍的道人已再度开口,
他五指一抬,一口半圆明镜已悬浮至高处,陡放出豪光来:
“道友勿慌,此镜乃是贫道的本命之宝,无有杀伐之效,偏能辨别‘劫鬼’,上船之前,还需照上一照。”
劫鬼?
杨狱稍一转念,已是回应:
“那是自然!”
嗡!
镜光照耀之下,神兵图录陡放光明,杨狱收集的诸般真灵,神兵之形随之而现。
滚滚杀伐之气,让战舰之上都一片哗然。
“这道人好大的杀性!除了‘天灭道君’之外,我还未见过如此杀伐气象!”
“镜光明澈,似无异样,这位看来不是劫鬼……”
“镜光闪烁十五次,这位修持岁月不到一千五百年,却是同道中人!”
“才千载修持,居然就如此了得?玄黄界果然不愧是仅次于我乾刚的十劫大界!”
……
镜光照耀之下,战舰诸层都被惊动,不知多少乾刚界的修行者被惊动,纷纷侧目,议论纷纷。
“一千五百年就有如此境界,道友天纵之才!”
收起灵宝,那道人邀杨狱上舰,同时拱手道:
“贫道黑白子,乃是乾刚龙门派太上长老,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原来是黑白道友!”
杨狱似久闻大名一般,拱手道:
“在下乾苍,乃玄黄大周人士,无门无派,散人而已。”
黑白子的名头,他倒是真个听说过,万仙图录之中有着记载。
乾刚界海纳百川,强者如云,而龙门派,乃是其中最为强大的十大仙门之一。
其门主‘大龙道人’亦是七元之数,万载之前曾远赴龙泉,见当时的龙泉大帝,黑白子,曾作为随行。
“乾坤苍茫,道友好大的气魄!”
两人相互吹捧了几句,黑白子方才引杨狱入船舱一叙,。
乾刚巨舰,有三十七层之高,而每一层,又有诸般房间。
黑白子所在,乃是二十七层,其中房间颇多,推开门,内里也别有洞天,山川河岳一应俱全,更有一望无际的灵植、灵草、灵兽。
“去,取玉净水,泡龙血茶!”
引杨狱入内,一处清泉畔,黑白子吩咐诸道童下去准备。
“道友太过客气了些。”
杨狱微微挑眉:
“道友有话不妨直说。”
“倒也不急。”
黑白子微微一笑,等得上了茶,请杨狱品鉴之后,方才道:
“近两百年前,龙泉发生的大事,道友可还记得?”
“略知一二。”
杨狱神色微动,倒也不奇怪。
昔年龙泉之变,可对应着天海开启,当时不知惊动了多少人,乾刚作为‘十劫第一界’,知道自然不奇怪。
“天地惊变啊!”
黑白子微微一叹:
“那一日,龙泉惊变,天海大开,传说之中的大天尊历劫归来,重塑十劫之天,不知引出了多少强者……”
已近两百年过去,思及当时所见,黑白子仍觉惊心动魄。
为佛燃灯、为神显圣、定光老佛、慈航女冠……还有那位九劫无上的存在。
“……那一日,有我十劫天骄斩断菩提古树,打断了须弥燃灯之仪式,可其自身,也遭业火反噬,生死不知……”
黑白子似有些义愤填膺:
“可怜我十劫天骄,被‘劫鬼’害到如此地步!”
杨狱下意识按了按心口。
那附着于他魂灵之上的业火,在他的压制下已渐不可见,可终归没有熄灭,时不时就会刺痛。
“道友,有话不妨直说。”
杨狱打断了这位对自己的无限同情与愤慨,心中不免古怪。
这黑白子说的如此之纯熟,连他都觉得情绪被擅动,可想而知,这话必然不是第一次说。
“值此两劫之交,我等十劫之修,与九劫之鬼,实无任何转圜余地,这点,道友想必明白。”
黑白子看着杨狱,后者自然点头。
事实上,因着道果位阶与合道之法,历劫归来之鬼,在诸界都是人人喊打,声名狼藉之辈。
这不止是因为自家师长一夜之间就可能性情大变,失去自我,更因为,自己也可能被夺舍。
“我乾刚界愿联络诸界之修,对抗九劫之鬼!”
黑白子神色肃然:
“道友有此境界,当知此劫避无可避,我等唯有争渡!”
见杨狱不语,黑白子又道:
“十劫不比九劫,那些劫鬼纵然生前有无上神通,如今也不过与我等一般而已,人数更是远逊,胜算在我!”
“……”
杨狱稍稍沉默,问道:
“却不知道友联络了几多人,又以何人为首?”
“这,这乃绝密,道友勿怪……”
黑白子神色稍有些尴尬,咳嗽了两声才道:
“至于以何人为首……道友可知,山海杨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