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质柔顺,色泽光亮,摸起来像质地上好的丝绸……只是迟霄蛇尾一卷,从我指间将那一缕头发勾走了,蛇尾擦过皮肤有点发疼。
我愣了会儿神,瞬间反应过来刚才做了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地咳了声:“你人没事就好,蛇柩被镇压之后,叶白吟抱着白薇来找过我,他向我要了一杯血。”
迟霄抬起幽深泛波的眸子望向我,低声问道:“叶白吟可曾说过什么?”
“他说了蛇柩的来历。”我手上死气沉沉的戒指,沾了两极潭的潭水仿佛注入了生命,正在伸着蛇头微微转动。
迟霄“哗啦”一声从水中露出大半个身躯,他蛇尾昂立下盘,眼里隐隐有一簇怒气:“蛇柩的来历?他一条护柩蛇,当年还是个奶娃娃呢。他知道什么!”
我从未见过迟霄如此愤怒,霜月般的人物头一次露出蛇天生的阴狠,我几乎立刻产生了惧意,伸手想去摸口袋里的剃刀,却发现昨天在小巷子里遇到伏击,剃刀被铁箭震落在地之后,我忘记捡回来了。
迟霄半身幻化成了蛇形,却仿佛更加如鱼得水来去自如。片刻间,他凑到了我眼前,淡声问道:“你不会是在找刀吧?”
我下意识地就想否认,可见迟霄眼里晦暗不明,仿佛山雨欲来,我连忙唤他:“迟霄……”
洞府石壁上的月光虫好似也被他的情绪所影响,爬行的速度也快了不少,那些柔和的光线在水面晃动,如梦似幻……
迟霄一下子跃入了两极潭之下,不见了人影,只有那一头如墨的长发随波飘荡。用不了片刻,迟霄便露出了真身,一尾通体如墨的黑蛇。
潭水从两极潭底开始异动,慢慢从两极潭中央幻化出一个旋转的泉眼。
水面的异常维持了好一会,迟霄才维持住了半人半蛇的样子,再次来到我眼前:“你如今身怀有孕,在家里好好养胎。我自会去看你,如非必要,这里你还是不要再来了。至于那些琐事,一律不必理会。”
我感觉得到迟霄的心情非常不好,可能跟镇压蛇柩之后气息不稳有关。最主要的是迟霄这副失控的样子,让我从心底里觉得畏惧。
我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眼睛却不听使唤的根本无法从迟霄身上移开。
事到如今,一切的希望居然在我的肚子里。看得见摸不着,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东西。
我还有话想说,迟霄却沉入了水面之下,化作了一尾灵活游动的黑蛇。我呆了一会儿,看见自己手上黑白交融的戒指,层叠交加,但迟霄分明是一尾黑蛇。
这究竟是叶白吟在撒谎,还是迟霄他……
我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只是这一趟算是一无所获。迟霄并不会向我透露什么,甚至他的隐瞒更让我焦虑。
我站起身,见两极潭清澈无波,水光粼粼,只是水底盘着一个模糊的黑影,几乎占满了整个水底。我凝视了许久,而心里的不安却愈加扩大。
明明眼前的人是迟霄,可我却对他有着和蛇柩一样的恐惧。
假如叶白吟说的才是实话,迟霄与蛇柩一体而生,如同我手上粉白黛黑的戒指……
我转过身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走,几乎连地面也不敢看清,只凭借月光虫的指引,但走了很久很久,久到我觉得有点累了,也迟迟没有见到出口。
心里的害怕催促着我不自觉跑了起来,月光虫像是受到了鼓舞,也攀着石壁爬得更快了,发出不小的动静。
在看到那丝丝亮光从石壁之后透进来时,我不由得心里松了口气,连忙往那个方向跑,而在我还没到洞口时,腰上力道一重,一双手臂从身后揽了过来。
一个冰凉的温度贴上了我的后背,我往下一看,是一身玄衣,暗绣金纹,正在湿哒哒地往下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