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先生后脑勺的脑袋操纵着这一具垂垂老矣的躯体却十分灵活地左摇右摆，他在雾气中穿行前进。
我砸得手上发红发痛，他却依旧如入无人之境般直直对准了我的方向。
雾气浓重得像是一片雪白的幕布里晃得人视线模糊，一时之间禅房里好像除了我再无其他人。
“杀了她，杀了这个祸害！”老李先生阴狠至极地惊声尖叫着。
他后脑勺的那条蛇慢慢从他的脑袋里游动了出来，老李先生全身的骨头似乎都因为这个举动“咔吱咔吱”发出异响，他好像充气的气枪，那条蛇仿佛芯子往前伸，后面的骨头就都紧紧缩在了一起。
我手里摸到了一只小茶几，眼看着那条蛇大半个身子快扑上我撕咬，我吸了口气，看准时机，伸手抓住了它的七寸。
机会只有一次，我聚精会神，不敢出错，得手之后，我握着小茶几就砸了下去。
经历过王家的事情之后，我对蛇已经不再畏惧。
我机械地重复击打动作，耳朵里只能听到沉重的击打声，紧接着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在我把那条蛇砸得不成蛇形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的手拉住了我，把我拉了起来往后退。
“没事，没事，白沁，没事了。”是霍延延的声音，她一边嘟囔一边安慰我，“白沁，没事了。”
我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禅房之中的雾气慢慢消散了，我才能从起伏的胸腔里感受到了活着的氧气，而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处都是死去的蛇。
严诵、严之兮也是满头大汗的狼狈模样，他们站在香案边与我对视，而脚边的死蛇堆积如山。
老李先生软趴趴地瘫在地上，他整个人像是萎缩了一整圈，后脑勺的那条蛇更是被砸得血肉模糊，形容凄惨地垂在地上。
霍延延接过我手里的小茶几，她查看了一下我的手，叹气道：“先上药吧。”
我这时才看清自己手背上的伤口，原来老李先生后脑勺那条蛇的蛇信子半截都扎在了我的皮肉之中，僵直着像一根淬满了毒的针，可是头上却是分叉着钻进了肉里。
应该是我刚才反抗的时候，揪断了那条蛇的蛇信子，只是它并没有轻易松口，因此半截蛇信子牢牢扒拉在了我的手背里。
刚才水雾一起，满是诡谲。我行事全凭本能，被恐惧驱使着，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也一点都不觉得疼痛，这会儿反应过来了，倒是觉得手上火辣辣地痛。
薛神婆跪在地上，手里还是那个米斗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问灵的结果我也应该听一听。
我深吸了一口气，想把扎在手上的蛇信子拔下来，却没想到看起来那么一截柔然的舌头，僵直了之后坚硬如磁石，牢牢长在我手背上一般。
“交给我吧。”霍延延拿起地上的蛇酒，含了一口在嘴里，她望了我一眼，似乎在观察我的状态，我冲她点点头，霍延延才将嘴里的蛇酒尽数喷洒在了我的手背上。
伤口上沾上了酒液，仿佛撒了一把盐，感觉更痛了。
趁着疼痛的瞬间，霍延延抬手捏住了蛇信子，猛地一用力拉出了我的手背在，只是那蛇信子埋得有点伸，老长一截还沾了血，“啪”地一声扔在地上，看起来有点可怖。
我的手背上还有两圈红痕，应该是蛇信子绕着了我的手，然后猛地扎了进去。那红痕很深，像是结实的麻绳绑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