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她既然见过了，这头发留不得了。”迟霄从我头上取下那根皮筋。
他的指间在我发间转圜，无奈叹道：“千树与你……一魂同体，因此有些东西你也能感受到。”
“蛇柩生出对立的意识一定不想你生下蛇子，因此……”迟霄伸手，从我衣服口袋里取出剃刀甩了甩，道，“这头发我帮你理理？”
月光虫的幽光一照，剃刀锋芒一凛。
我也是没预料迟霄说风就是雨，有点舍不得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你以前不是说，让我把我头发留着吗？”
迟霄抱着我的手更收紧了一些，让我靠他更近了一点，轻声问道：“你不是不愿意吗？我说了之后，你还给我脸色看了。”
我无语凝噎。
这也就是说迟霄可以为了顾虑我的心意，不勉强我留头发，哪怕留了长发更接近“白沁”？
“剃了吧，以策万全。”迟霄按着我的脖颈轻揉，低声道，“那东西是什么我还不得而知，但我想应当是不输蛇柩本身，它能使薛神婆沉酣，也能让你梦魇。如若不是我在你身上留了一缕气息，怕是……”
迟霄边说边拿起剃刀动作。
我的脑袋被他固定住，只听到刀在头发丝里“唰唰”而过。我望向迟霄那身莹白如雪的好皮囊，一时分神。
难道我上一回来洞府时，迟霄那般反常，是因为蛇柩的戾气？
迟霄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我就成了一个圆溜溜的光头。迟霄含笑摸了摸我的秃头：“嗯，还不错。”
他用手捏住我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看我眼里有点儿不舍和不高兴，只好低声安慰道：“长得好看的人，怎么样都好看。”
迟霄修长的手指搓了搓，将掉落的那些头发拨弄干净，他的指间轻轻回旋，地上掉落的头发在幽绿的火光里尽数付之一炬了。
“呲”地一声火光燃起，而一瞬间里，那些仿佛和千树的头发一样有自主意识，像人一样察觉到了危险，似乎想逃离。
迟霄轻轻勾起，火好像牢牢围住了那些头发，将所有的路都堵死了，把那些头发烧了个干干净净。
头发焚烧的蛋白质留下焦味，那些漆黑如丝的头发偏离原来的防线软软趴着。
我看得心里一惊：“难道是因为我与千树有所接触，所以才会这样吗？”
“你碰到了她的头发？”迟霄抱着我站在两极潭边的石头上，没让我进潭水泡着，只是用一旁的竹轮轻轻抽起，一股涓涓细流便从中汇出。
迟霄用手沾着手给我洗头：“我会勒令她不准去找你的。”
两极潭的水在这时应该是寒凉的，但是迟霄手里的水很温热。
水落在我已经剃干净头发的头皮上，水温刚刚好，我不自觉眯起眼睛。
迟霄为了让我舒服一点，让我枕在他的腿上，另一只手覆在我的额头上，防止水流进入我的眼睛里。
我费力看了眼迟霄紧绷的下半张脸，往下就是他的锁骨，因为他只穿了外衣，又低下身，锁骨上的蛇鳞纹露出了一大半。
迟霄的蛇鳞纹好像长得比我的还狰狞，那些鳞片气势汹汹从他的皮肉里往外翻，甚至宛如生根般扎进了骨血里。
“温度如何？”迟霄见我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他，轻声笑道：“我用法术调节了温度，如果不舒服就同我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