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抱着我,我胳膊都麻了,只好给他塞了一件衣服。他抱着衣服翻了个身睡熟了。
薛神婆看见鬼婴闭上了眼睛,才敢过来:“你不怕他吗?”
鬼婴睡下之后,蛇瞳闭上了,嘴巴也闭上了,看起来就像是个脸色过于苍白的人类小孩儿。
“人不能决定出身,但既然你收了他,就得负责教导他。言传身教,父母天职。”薛神婆递了个手帕给我。
望向我的肚子道:“你未来的路还有很长,肚子里这个可能更难。”
我用手帕给鬼婴擦了擦嘴,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薛神婆让我收养鬼婴防身,难道是为了让我带个孩子攒攒经验?
到了晚上,我和鬼婴一起睡,霍延延睡在了薛神婆隔壁。
床上多了一个人,我有点不习惯,而且闭上眼就不自觉想起千树那张苍白麻木的脸,还有她畸形的身体,身后那多到看起来有点沉重的长发,好像把她整个人压垮了也没有问题。
我平躺着看着老旧的房梁,感觉好像有什么声音悉悉娑娑,从隔壁传过来。
我直觉应该是霍延延,可能是听了薛神婆的话,打算收拾东西离开了。我暂时睡不着就想去看看她。
但我到了门口,却看见霍延延站在房间里,头一直歪着一动不动地看窗外。
月如流银,凉得像清溪覆盖了大半个房间。霍延延慢慢走到窗户边,她试探性地伸出了舌头,舔舐玻璃。渐渐地,她舔舐的动作逐渐加快,仿佛在她眼前的是什么美味佳肴。
霍延延逐渐变得不对劲,她的脸上露出痴迷和享受,并且不再满足于玻璃,开始舔舐屋子里其他的陈设。
安静的水渍声在屋内响起。
这情况有点吓人,我不敢确定。
我也打不过霍延延,只能把薛神婆叫醒。
我刚转过身,霍延延的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叽哩呼噜的声音,提起头幽幽地望向我。
也是在抬头的一瞬间,她的头发仿佛有了自主的意识,一下子从身后缠住了她的脖子,慢慢勒紧。
霍延延却好像丝毫没有察觉,依旧在伸着舌头舔桌子。
我看着那慢慢收紧的长发,又看到霍延延舔舐的地方,竟然是白天隔断千树头发掉落的地方。
霍延延舔舐的是千树断了的碎发!
长发越收越紧,她的脸也涨红了,可是霍延延依旧神色如常地舔那些东西。
我的惊叫声盘桓在喉咙口,硬生生压住了。我怕她是在梦魇,不敢大声把她叫醒,万一出了事,可……
我拿手机给薛神婆打电话,又放进了自己口袋里,冲霍延延走过去。
她被头发勒得直翻白眼,舌头也伸长了,没空注意我。
隔壁的房间里,薛神婆的手机铃声闹得很响,但霍延延好像也听不到,薛神婆房间迟迟没有动静。
反正霍延延应该无暇顾及我,我不由得屏息凝神,手找到了身上的剃刀,慢慢伸出手勾住了一缕头发,割了下去。
寒光一凛,发丝软软地垂落在地上,好像还伴随着嘶嘶地怒吼声。
霍延延此刻也感觉到了疼痛,仰起头惊叫,挥手拍开了我。
一瞬间,我看见她的手上居然长出了黑色头发,以不可估量的速度一直生长。
霍延延被勒得舌头还吐在外面,活像个吊死鬼模样,喉咙里却发出阴沉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