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霄松开了蛇尾,抱着我重复道:“白沁,忍忍,醒来就好了。”
迟霄的颌骨长得利落周正,棱角分明。我靠在他肩上,能够清晰感觉到他下颌骨的骨势走向。
我感觉到他好像也很紧张,下颌线绷得很紧。
呵,骗子。
等醒过来,我还能好吗?我身体里不一定是我自己,只会是“白沁”。
热度缓缓涌上来,我想挣扎,但是根本没有地方让我去。
以前我妈帮我放洗澡水,总是温度很高。我跟她抱怨说水太烫了,她伸手拨两下就说不烫,嘴里骂道是我这个鼻涕虫不想洗澡,然后就硬拉着我洗。
她手里抹了沐浴露,拿着花球给我擦后背,搓得皮肉发红。
我年纪大一点之后,就不想让我妈给我洗澡了。我不喜欢那么烫的水,总觉得烫完了就该拔毛了……
现在和那种感觉差不多,很痛但是被我妈按着没地方跑。
回忆到了这里,我又觉得心酸,也许醒过来,连这些回忆我都会失去,因为我不再是我,我有可能是“白沁”。
“白沁。”迟霄一下一下,摸着我的后背,道,“抱歉,忍耐一下,很快就会好。我在这里等你睡醒,好不好?”
我想睁开眼去看看迟霄,但汗水滑进了眼睛里,涩得发痛。
迟霄眼尾泛红,神色哀伤凄婉,并没有我预料得那么高兴。
白沁就要醒过来了,为什么不高兴呢?
迟霄小声在我耳畔道:“白沁,抱歉。”
我身上又痛又热,熬得很辛苦,根本没力气说话。
两极潭的池水开始降温,越来越冷。
内热外冷,好难受,我熬不住就昏了过去。
昏过去之前的最后一点意识,我在想我这一辈子大概就这样了。
原来我的一辈子只到这里……
醒过来的时候,熟悉的石洞上攀爬者月光虫,原来我还在这里,并不是薛神婆家里。我的腰上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洞府里有人在吵架。
“迟霄,你是不是镇压蛇柩的时候,人进去了,脑子没出来?她肚子里怀着蛇子,万一出了事,白沁这一辈子都没机会再醒过来了!”
这个世上敢对迟霄大呼小叫的没几条蛇。
我低下头一看,腰间是一尾白色的蛇尾。叶白吟露出莹白如玉的真身,扬着蛇头在和迟霄争论。
迟霄靠在两极潭边上,衣服穿得随意,可能是察觉到我醒过来了。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他注视了我一会儿,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说不上高兴,甚至有点淡淡的失望。
叶白吟顺着目光,回过头来看我。他急忙幻化了人形,伸手托住我:“白沁,你醒了吗?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当年收养的小白蛇,来自九幽雪域。”
我看了眼叶白吟,眨了眨眼,努力回忆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记忆。
所以……没有成功是吗?
我张口想说话,但是之前留了太多汗,有点虚脱,喉咙痒得发疼。
“水……”
叶白吟朝着迟霄的方向伸手,兴冲冲喊道:“迟霄,水!”
他伸出手我才看见,他的手上戴着那一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