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逸见状便接了过来,“朕还以为,太后是思念先帝。”
于是,太后就被宫女扶了起来,“先帝,还有先太后……都是哀家这辈子里最重要的人,可现如今他们都不在了,哀家每每做梦见了他们,醒来却满室清冷,实在……”
“不是还有朕吗?”
谢逸将参汤送到她口边,语气也很柔和,“朕三岁那年母后就撒手人寰,如果不是太后倾尽心力照料,如今的朕在哪里都还不知道。”
“陛下可千万不要如此说。”
太后喝了他喂的参汤,抬手遮挡眼中的泪意,“当年哀家初进宫就无故被曾经的安贵妃责罚,若不是先太后姐姐及时出现的话,哀家当时就已经成了孤魂,后来她更是对哀家屡屡关照,让哀家能有个妃位傍身,否则再往后哀家也没有能力照料当时还年幼的陛下,更没有机会还有此刻,哀家永远都欠先太后姐姐啊……”
可这一霎,谢逸的眼底却更凉了。
于是,他垂头轻轻吹了两下玉匙中的参汤,“太后如此铭记朕的母后,想必她在天之灵也永远会欣慰。”
“唉……可哀家终究是愧疚,陛下。”
太后向宫女要了帕子擦去眼中泪水又道,“这寿康宫无比奢华又舒适,宫女太监数不胜数,再加上如今这般的天伦之乐,本该都是先太后姐姐的……”
“人的命,天注定。”
谢逸又将参汤凑向她,神情是那样的真诚,“母后虽然贵为皇后,但终究福气止于生下朕之后,太后待朕也如同亲生,朕加倍回馈也是理所当然,往后不要再说这些话了。”
太后又叹了口气点点头,“陛下恩重,哀家感激不尽,所以也更想替先皇后姐姐关怀陛下,如今陛下已登大宝两月有余,身边却无一人侍奉安寝,即便为表对先帝孝心不大兴婚娶和选召秀女,殿内也不能全是太监,该有几个宫女才行啊。”
“国事繁忙,朕也无心考虑这个。”
谢逸将空了大半的碗给宫女,目光无比郑重的如同在宣告,“更关键的是,朕心中唯有卿卿一个,三年之期过后也只会迎娶她一人为皇后,此生绝不选秀。”
“可陛下也不能只为国事操劳啊。”
太后仍劝,“苏太傅之女温柔贤良,陛下钟情她做皇后自然是好的,但随便多几个殿内侍奉的宫女罢了,也分不去陛下心意,前日哀家已经挑了……”
“朕希望自己永远都是表里如一的人。”
谢逸打断了她的话,但神情还是一如既往认真,“不论是对先帝的孝心,还是对卿卿的真心,说到做到,如此才有资格做这个一国之君,不然又凭什么受万民敬仰?”
太后一瞬神情有些讪讪,但也维持笑容点头,“陛下到底是明君之姿,哀家只一介深宫妇人,考虑的不够,以后绝不会再这样子说了。”
“那太后就好好养病吧。”
谢逸起身,又叮嘱旁边侍立的御医,“太后每日是否好转,都要去禀告于朕。”
御医赶紧应道,“臣遵命!”
而谢逸早已经大步走了出去,仿佛并不想多待一刻。
太后看着他的背影,手微微攥起,然后轻轻捶在自己的腿上叹了口气,神情之中隐隐闪过一丝烦躁。
旁边宫女就给了御医一个眼色。
御医也不是傻子,“太后,臣去亲自为您煎药,先告退了。”
随即就倒退着出去,还不忘带上门。
又过了一会儿,宫女才别有深意的说道,“太后,您也不必焦急,陛下他如今还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候,信心十足的很,毕竟……陛下坚信苏太傅的女儿定然会一直深情等待呢。”
“所以,她要是等不了了的话……”
太后忽然又笑了,“既然如此,你去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