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亦云笑盈盈地客套着,偶尔裴星语也会因为几句话谨慎的答着,那总管像不放心似的,尽力和蔼着自己繁老的面皮轻声解释,逆着火热金线般的日华,倒像是大逆不道般,此刻对着他们二人徐徐吐露无畏的谎言。
密牢的隔间是彼此瞧不见的,且还很大,但那都是高品阶的官员所用的。
他与他,极其的听话耐管。甚至不需要那位尖声的总管多嘱咐,便能顷刻地明了那道荒唐的指令,在这能感受得到些许日华的牢里小住上一阵。
他走后,许亦云渐渐绽放一抹绝艳微笑,仿若春风仍然肯此刻于他面孔之上将意气止住般,望向了身侧。
裴星语一只冷淡素长的手正徐徐地抵在粗糙乌黑的铁栏之上,面无表情的望过去。
许亦云的嗓音清丽琅琅,“他是不是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强大到可以和一群被压制多数法力的神仙角斗了?”
纵然裴星语永远的站在他的对面,他也是觉得此刻的这番话无比有道理。
“人总要有野心的。”
听见这话的许亦云淡淡的笑了笑,纤秀的眉毛挑了挑,旋即道:“有野心是好事,但,蠢到不自知,被人当成垫脚石都不知道,全天下也只有他这一个了。”
言罢,他顿了顿,流丽神光皎皎。
“呀。忘了你那个师妹了。她身侧原先跟着的那抹鬼魂,不也是个引子么?”
裴星语淡淡的望着他。
“你的人是不是太宽了些?”
许亦云亦是无辜的道:“哪有……就瑶姬那个护犊子的劲儿,全天下的神仙都知道江宴江迟被恶鬼袭击了,但却又找不到踪迹。恰好我有个西番的鬼差,来洛阳收魂,最近老与我嚷嚷,长安那条道儿的富贵人家,怎么尽是一股子南疆味儿呢。”
裴星语淡淡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那人是早就死在魏国公府下边儿的,跟她无关。收了就收了,反正将来也是要回来的。”
许亦云扒着乌漆的栏杆,“现在多少波人盯着她,她如今这么一消失,你怎么自保?”
裴星语自垂落的宽大袖摆间飒然抽刀,一柄冷冷锐利的匕首在他掌间发光。
他道:“所以……裴星语只能去死了。”
许亦云亦是微笑:“正巧,我也是。费劲苦心,为的不就是这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