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正主已经到了，黎北这个可有可无的特助就要退位让贤了，他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充当一个尽职尽责的司机，陪老板去开会的秘书。就让给老板娘了。</p>
宋予乔接过裴斯承递过来的资料有些意外。</p>
裴斯承说：“程氏的会谈，你陪我过去。”</p>
他说完，就靠在后座上，揉着眉心，可能是因为这件事情太过于棘手？</p>
宋予乔便没有多加推辞，开始翻看资料。</p>
从x山到市区的程氏集团，大约是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宋予乔需要看完手里二十页资料并且牢记于心，这是很大的工作量，宋予乔将散落在肩头的头发扎起来，然后低着头，看着一页一页的翻看。</p>
裴斯承摇下车窗来，手肘撑着侧颊，看着宋予乔此刻认真的模样。</p>
前面开车的黎北。真的是想要分分钟化作一缕青烟飘走，好不用这么这么大块头的当电灯泡，只能在前座，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p>
裴斯承就觉得宋予乔认真的时候最可爱，心无旁骛地将他也排除在意念之外了，就心里兴致突发，想要逗逗宋予乔，不过，伸过去的手到伸了一半，就又缩了回来，还是让她先看会儿资料吧，挑逗她这种事情，等到了晚上再做。</p>
他让宋予乔看资料。只是为了给她找一些事情做，不让她坐着胡思乱想，至于去对付程傅秋那一只狐狸，他一个人就够了，这些资料有与没有，都完全可以忽略不计。</p>
不过，宋予乔倒是真的认真地在看，在记，她的记忆里很好，唯独在逻辑推理方面是弱项，当初那些数学题，简直就是要费死了脑细胞。</p>
等到看完全部的资料，宋予乔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手指覆在太阳穴上揉了两下。已然有两根手指覆在了她的太阳穴上。</p>
宋予乔睁开眼睛，裴斯承正在侧过身来，帮她在太阳穴上按摩，说：“我就是眼睛有些酸，没有关系，你不用帮我按。”</p>
裴斯承笑了笑，说：“伺候你，我愿意。”</p>
前座的黎北即刻将中间的挡板给升了起来，这种秀恩爱的情景看多了，是会长针眼的，况且他这种屌丝又不能跟老板相提并论，如果他十分霸道总裁地走过去，跟他女朋友说“伺候你。我愿意”，女朋友肯定会直接把拖鞋甩过来，然后奉送给他一句：“滚粗！吃错药了吧！”</p>
哎，人和人真的不能比啊，人比人真的会气死人的，还好他有一颗知足常乐的心。</p>
等到下车的时候，宋予乔才将资料都放进黎北递过来的文件夹里，“黎特助，你不一起跟上去？我才刚刚看了一遍，怕万一到时候应对不上来。”</p>
“有老板在，没有什么事是应对不上来的？宋小姐你放心吧，不会有问题。”</p>
宋予乔临转身的时候，又看了黎北好几眼，“黎特助这是去海边度假了么？看起来黑了不少。”</p>
黎北笑了笑，算是默认了。</p>
但是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正在狂奔而去啊！他去中东度假了！晒黑的连女朋友都不认识了。</p>
因为宋予乔身上的裙子不太正式，裴斯承就带着宋予乔先去旁边的商场里，直接刷卡买了一套职业装的套裙，让服务员将后面的标牌剪掉。</p>
落地镜前，宋予乔找导购员借来了梳子，头发在脑后绾起来，从包里找出小卡子，将那些碎头发卡住。</p>
其实裴斯承这个时候正跃跃欲试呢，他很想试一试给宋予乔梳头发扎头发是一种什么感觉，可能又和在温哥华的时候不一样了吧。不过时间关系，他也只有另寻机会了。</p>
宋予乔向导购员道谢归还梳子，然后就跟在裴斯承身后，一起去了程氏集团的公司。</p>
程氏集团所在地段，是s市的中心地段，不过在三年前，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濒临破产，然后却又奇迹般的重新崛起。</p>
裴斯承侧首，微微低着头对宋予乔说：“还记得上次去医院孕检，唐七少的老婆么？”</p>
宋予乔点头：“记得。”</p>
“程筱温，她就是程家的养女，不过后来出了一些事情，然后脱离程家了，她原来的大哥，程傅秋，做事最计较利益，不择手段，我们现在要见的，就是这个人。”</p>
宋予乔刚才在后面附上的资料上，已经看到过程傅秋的介绍了，确实是手段不怎么光明。</p>
她问：“比起顾青城呢？”</p>
裴斯承忽然笑了：“你觉得呢？”</p>
宋予乔说：“我从资料上看，这人太阴，不过顾青城也手腕很硬，但是他有原则。”</p>
裴斯承点了点头，错后半步，拉了一下宋予乔的手腕。</p>
但是现在已经到了程氏的公司里，到处都是员工，宋予乔生怕被人看到影响不好，便飞快地将手抽了出来。</p>
走进公司里，前面已经有一个很漂亮的秘书迎了上来，“裴总，我是程总的秘书，您这边请。”</p>
宋予乔跟在裴斯承侧身后半步，拿着手提包，脑子里全都是刚刚看到过有关这次合作的资料，一条一条地翻过去，生怕自己到时候临时出现什么岔子。</p>
秘书小姐在前面打开了办公室的门，里面有一个男人已经站起来，走过来与裴斯承握手迎接，“裴老弟啊，你这尊大佛可是不好请，总算是三顾茅庐才让你从c市来了，来，小冯，泡一壶上好的碧螺春，来招待裴总。”</p>
宋予乔从这句话就听出来了，这一次基本上就是纯粹叙旧了，只是谈及几句关于合约上的问题，就用不着宋予乔在一旁协助了。</p>
她看向裴斯承，目光里的意思再显然不过了，裴斯承看懂了，微微颔首，宋予乔就跟着程傅秋的秘书小姐出去办公室，在外面等。</p>
刚刚走出去，这个秘书小姐直接就拉着宋予乔问：“你们裴总怎么那么帅啊！他是不是单身啊？今年是几岁了？是不是真的有一个萌宝宝的儿子？这一次到s市准备住几天？”</p>
一连串的问题，抛过来让宋予乔有点懵，懵过之后，心里及有了一些酸，低着头整理手中准备好的资料：“裴总的私人问题我也不太清楚。”</p>
秘书小姐又问：“你不是他的贴身助理么？”</p>
“不是，”宋予乔说，“我只是临时调来的。”</p>
“哦。”秘书小姐接下来对宋予乔就爱理不理了，自己坐到一边去玩儿手机了。</p>
果然，人还都是捧高踩低的，有人能借着你的名头来巴结你，就有人能借着你失掉的名头踩死你，人情冷暖，在这些年来，宋予乔已经看的够清楚了。</p>
在商言商，无可非议，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p>
裴斯承之前跟程傅秋打过交道，知道这人的为人，所以这一次就算是合作的项目，也并没有花费十分的力气，利润的话，程傅秋要求尽地主之谊，让给裴斯承一成，然后四六分。</p>
裴斯承一笑，想后靠在沙发上，“程总这是在割心头肉吧，一成的话，要损失多少？”</p>
程傅秋拿出一包好烟，自己先抽出一支来，又伸向裴斯承，“来一支？”</p>
裴斯承倒是也从善如流，并没有多做解释，便从烟盒里抽出一支来，借着程傅秋的打火机，将烟蒂点燃。</p>
但是，却没有抽，在指间夹着，香烟烟气渺袅，在香烟上飘成一缕向上的青烟。</p>
程傅秋吐出一口烟圈，才说：“裴总不也知道么，舍不了孩子套不到狼。”</p>
既然程傅秋已经将多出来的一成拱手让出来，裴斯承没道理再让回去，商场上根本就不存在有君子这一说。</p>
谈了大约有半个小时，裴斯承将快要燃尽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起身，“去分公司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和程总就先聊到这儿了。”</p>
程傅秋送他出去，说：“晚上我办个场子，怎么也要请裴老弟过来，我好尽地主之谊。”</p>
裴斯承不置可否，先抬步走了出去。</p>
他走出去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坐在前面的休息座椅上，正在安安静静坐着等他的宋予乔。</p>
裴斯承记得，他第一次对宋予乔微微有一点动心的时候，也是宋予乔在安安静静等他的时候，不会有一些花里胡哨的小动作，只是一份耐心的等待，哪怕脑袋放空在发呆愣神，也是在等他。</p>
宋予乔的包放在一边的椅子上，端端正正的坐着，正在看着前面的一盆绿色盆栽发呆，余光看见办公室的门开了，几乎没有反应时间，立刻起身。</p>
而旁边的秘书小姐，在看到程傅秋的办公室门打开，已经将办公桌上的一沓资料，放在了手机上面挡着，即刻起身。</p>
等到出了程氏公司大门，宋予乔问：“已经谈妥了？”</p>
裴斯承说：“之前的合约内容，是我让邓宇来谈过的，基本上已经敲定了，只有最后的一个分成，程傅秋要我亲自过来谈，结果你知道他给我开出的是多少么？”</p>
宋予乔之前已经看过关于这次合作的资料，也就了解了一些内幕，便随口一猜：“四六分？”</p>
“聪明，”裴斯承看向宋予乔，目光里满是温柔的缱绻，“是的，不过他开出的条件，是我六，他四。”</p>
宋予乔微微蹙眉：“不会有诈吧？”</p>
裴斯承走到车前，黎北已经开了车门，他侧身先让宋予乔坐进去，才跟上去，捏了一下她的鼻头：“肯定有诈，现在他把一成的钱让给你，肯定是有其他事情相求，这是利益，商人最看重的就是利益，哪怕只是一分，不过，现在我倒是巴不得欠着程傅秋的人情，等到时候有用处。”</p>
宋予乔歪了歪头，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p>
裴斯承一眼就看透了她，俯身过来捏着她的下巴，说：“什么话在嘴边滚了一圈又咽回去了？”</p>
宋予乔直接将裴斯承的手给拨去，“你不都已经猜到了，还再问我一遍？”</p>
她在裴斯承面前，就是透明的，就算是裹着羽绒服，他都直接透视眼把她的衣服给剥了看到内心。</p>
裴斯承轻笑了一声：“予乔，我确实是商人，怕不怕我把你卖掉？”</p>
宋予乔实在是忍不了，直接就瞪着裴斯承：“你赶紧把我卖掉，卖给谁都好。”</p>
“那你儿子呢？”</p>
然后，宋予乔不说话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