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导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憋红了脸拼命挣扎：“你妈个比！”
韩觉举起拳头，就要对着陈导的后脑勺打下去。
“别！”翁楠希跑过来用双手握住韩觉的拳头，怕力气不够，整个人压在了韩觉的胳膊上。
远处的保安注意到了这里，连忙跑过来。
酒会的来宾也看了过来，窃窃地议论，当看到是韩觉的时候，他们有些人不禁露出“是他就不奇怪了”的感叹。
韩觉看到保安过来了，知道自己被麻烦的女人拦了这么一下后已经没时间了，干脆就按着陈导的脑袋在地上一顿抹。
陈导脸颊上的肉贴着地面，严丝合缝。鼻孔里，嘴巴里，脸上，都是奶油。
“人渣，”韩觉被保安架走之前，低头对着陈导说，“别让我再看到你，以后见你一次，打一次。”
韩觉被保安带出场了。
陈导则被酒会的服务员带去卫生间，还叫嚣着要报警，要弄死韩觉。
酒会的人笑着谈论这场闹剧，但也不觉得是什么惊险的新闻，毕竟韩觉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看了看被保安扶着、低着头走路踉跄的陈导，翁楠希犹豫了一下，转身往门口小跑而去。
她在夜色里，环顾着找了一会儿才看到韩觉。
韩觉正坐在台阶上吃着他带出来的苹果。
“喂。”翁楠希在韩觉身边坐下。
韩觉没有理会。
翁楠希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韩觉，问：“你认不认识那个人？”
韩觉还是没有说话。
“你就不怕他是什么很厉害的人？”
韩觉吃完嘴里的一口苹果，说：“无所谓。”
“他报复你怎么办？”
韩觉还是说：“无所谓。”
“你有没有想过，你那一拳打下去，他可能会死，到时候你就要坐牢？”
“那又怎样。”
韩觉好像什么都无所谓，就像是现在立刻去死也无所谓。
翁楠希笑了一下：“你还挺特别的。”
“滚吧，别烦我。”韩觉撇过头去啃着苹果。
翁楠希无动于衷，捧着脸，继续一动不动盯着韩觉。
看了一会儿，翁楠希开始絮絮说起今晚打了水漂的计划：“我来这里是找刚才那个导演的，想拿下他下一部电影的角色。我事先做过调查，知道他喜欢男人，结果没想到他竟然连女人也喜欢……准备得还是太少。这条路走不通，又没有什么筹码，看来还是只能去演电视剧了。”
韩觉一直静静地听着身边女人的总结着失败的原因，自言自语。
翁楠希说完了自己，突然问韩觉：“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韩觉不说话。
翁楠希就还是一直看着韩觉。
韩觉吃完一颗苹果，随手丢到了台阶下面。
翁楠希跑过去捡起来，扔进垃圾桶，然后又跑回韩觉边上坐着，继续一言不发看着他。好像光是在他边上发呆，她也能待上很久。
可能是对方丢垃圾的举动加了分，也可能是吃完了苹果，他有了点说话的兴致。韩觉说：“我以前有个朋友跟我讲，一直在家里不交朋友，万一哪天死在家里都没人收尸。”
翁楠希记性不错，还记得对方这句话是回答她上一个问题。她也没问为什么跟他说这话的朋友，不会帮他收尸。她认真地给出建议：“那不要死在家里就好了。”
韩觉瞥了一眼翁楠希，觉得这个女人是不是有毛病，“我是明星，明星怎么能当着大家的面死掉！”
而且他知道，大家如果知道他死了，一定会很开心。他不想让大家开心。
“不麻烦别人的死法也有。”
翁楠希认真又有耐心，举例说，可以放了血跳到海里，童话一点的，还可以全身涂满蜂蜜跑去喂熊，死前可以摸摸熊的脑袋。仿佛她在很久以前对于寻死这回事就有过思考。
“不行。”韩觉皱着眉，“那样我的骨灰就没了。”
翁楠希叹了一口气：“好吧。如果实在想死在家里，那以后我帮你收尸好了。”
韩觉没有回答。
“作为交换，你帮我揍一百个刚才那种人渣就行。”
韩觉摇头拒绝：“我信不过你。”
翁楠希没有再说什么，她抬头看了几分钟的天空之后，突然站起身，说：“走了。”
韩觉下意识有种想要挽留的冲动，但还好控制住了。
翁楠希说走就走了。但翁楠希走到台阶下，突然又走了回来，站定在韩觉面前，视线在韩觉的脸上逗留许久，然后微微往前探出身子，伸出手。
韩觉本能地往后仰了仰头，微皱着眉，满眼杀气地看着翁楠希。
但翁楠希对韩觉的视线浑不在意，她那只手只是稍加停顿，就继续义无反顾地往前探去。
韩觉浑身肌肉渐渐紧绷。
然后，翁楠希的手指触碰到了韩觉的衣领。
翁楠希调整着韩觉的衣领，表情认真，纤细修长的手指若有若无触碰着韩觉的脖子。
韩觉僵硬着脖子，闻着翁楠希身上的味道，看着翁楠希，也看着翁楠希身后的那片天空，只觉得脖子上传递而来的每次轻微的触碰，都在脑海里犹如陨石撞大海掀起阵阵海啸般惊天动地。
不知过了多久，又好像是一瞬间的事，“这样就好多了。”
翁楠希顺带着抚平了韩觉肩膀上的衣服褶皱，然后直起腰，满意地看着韩觉。
韩觉一点点放松着肌肉，怔怔地看着翁楠希。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了，恍如小学三年的时候被五个六年级的堵在巷子里的时候。
“我这次真的走啦。”翁楠希说。
韩觉依然面无表情，没表现出半点不舍。
翁楠希说走却又没有马上走。她背着双手，盯着韩觉的眼睛看了很久，最后轻声问：“你是不是打算自杀？”
韩觉看着翁楠希，半晌才说：“要走就快点走。”
“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翁楠希似乎看出了韩觉的疑惑，笑着回答：“因为我们是同类。”
韩觉抿了抿嘴。
翁楠希收敛了笑容，眉眼轻柔地看着韩觉，说：
“别试，自杀很痛的。”
韩觉的心瞬间被巨大的暖意包围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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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跟着我！”楼道里，翁楠希抑制着音量对身后的男人做出警告，并且快步往楼梯上跑去。
“老子是你男人，凭什么不能跟着你？”身后男人说话音量毫不顾忌，吊在翁楠希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你声音轻一点！……”
“怎么，怕别人知道你有男朋友？怕你小情人知道你是个表子？”
翁楠希的脚步似乎承载着愤怒，踩在楼道里更重了，“我都说了，他是我朋友！我今天只是来看朋友……”
从一个转角跑出来，提着东西，打扮森严的翁楠希慢慢顿住了话语和脚步。
她看到了韩觉和张子商。
在翁楠希发愣之际，身后的男人追上了翁楠希。
“呵。”男人看了看半楼之上的韩觉和张子商，笑了。
然后男人一把扯住翁楠希的头发。
翁楠希一声痛呼，红着眼圈朝韩觉投去了求救的视线。
我现在遇到人渣了。
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