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过了这么多年,有少许变化,夏奕辉的字化成灰她也认识。
她不禁背脊一凉,浑身僵硬。那些兴奋的惊呼声就好像蒙着层什么东西,嗡嗡地在耳朵边响。
她缓缓回神,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你们先出去吧,我打个电话。”
同事们离开后,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下来。
宁姝直挺挺地站在办公桌前,片刻后才有了动作,倏地把盒子盖上去,仿佛一秒都不想多看。
然后她十分粗暴地把盒子往垃圾桶里塞。
塞了很久,才发现小小的桶根本放不进这么大的盒子。
垃圾桶失去平衡翻了过来,里面的废纸和礼品盒一起散落在地上,一片狼藉。
宁姝重重地舒了口气,跌进椅子里。
这两天集团有股东大会,裴司延暂时回了总部那边,他很忙,没时间事事关切,两人也就是中午打了会电话。宁姝突然很想听到他的声音,拿着手机犹豫了很久,却还是没拨过去。
平时天色能亮到七点多,今天却早早地乌云密布,然后突然下起暴雨来。
宁姝加班到将近十点,直到霍迎春打电话来问,才慢吞吞地准备回家。
雨还没停,一阵大一阵小,可就是绵延不绝。
门口保安还没换班,和早上是同一个人,宁姝走过去时打了声招呼。
保安望着她欲言又止了一两秒,说:“宁小姐,那男的还没走呢。”
宁姝脑子有点懵,一下没转过弯来:“谁?”
保安:“就是最近老在这儿等你的那个。”
“哦。”是温景泽。
她波澜不惊,却有点心不在焉。
跟保安道别后,依旧有些恍恍惚惚的,便直接从前门走了出去。
雨点被大风吹得肆意翻飞,温景泽虽然人在屋檐下,却还是浑身湿透。
宁姝一转眼就看到了他。
温景泽似乎也有所察觉,很快回头,看见她的那刻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即便像一只瑟瑟发抖的落汤鸡,那一瞬间也是一只兴奋的落汤鸡。
他抬眸望着她,眼里有可怜巴巴的乞求,也有明显的深情爱意:“宝贝,我好冷。”
温景泽的确是很冷,冷到整个人蹲在地上。宁姝居高临下望着他,脸上毫无波澜,嗓音也平得像一池死水:“你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她目光落在他脸上,又像是越过他,在看着别的什么人。
“宝贝。”他扶着膝盖艰难地站起来,脸上都是水,看见她紧蹙的眉又很快改了称呼:“阿姝,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想你回头看看我,好不好?”
宁姝沉静的眸子从他脸上移开,不带一点情绪:“你凭什么要我回头?我那么努力想忘记,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逼着我回头?”
“阿姝,你说什么呢?”温景泽眸子颤了颤,有点慌,“你怎么了?”
“还有谁?是谁欺负你了吗?”温景泽按住她肩膀,“是不是裴司延?他对你不好是不是?你跟我说,我找他算账。”
宁姝拽开他的手:“别碰我。”
“宝贝,你相信我。”温景泽满脸认真,“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真心疼你的,我们之间的十几年,你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宁姝目光凉凉地掠过他,落向台阶下面。
雨里,有人撑着伞走上来,步履稳健沉着,西装裤脚猎猎带风。
黑色伞沿下,那张英俊的脸夹着凛冽寒意。
他站到宁姝身边,霸道地将她护在怀中,才转头瞥向温景泽,语气轻蔑而刻薄:“温少请自重,不要乱叫别人的未婚妻。”
“未婚妻?”温景泽目光一颤,失魂地往后退了两步,“你们已经……”
裴司延淡淡地望着他:“作为她未来的丈夫,我不希望在这个地方再看见你。”
温景泽面色苍白如纸,不停地摇头:“这不可能……不可能的……”
“需要替你叫辆车吗,温少?”
裴司延礼节性问了一句,见他神神叨叨不作回答,便径自转身,搂着宁姝走了,留下他一个人凄惶地在雨里喃喃不休。
车里,裴司延递了块毛巾给她。
宁姝呆着不动,他便又把毛巾拿起来,轻轻替她擦起头发上的水珠。
“怎么出来不打把伞?”他笑了笑,“温景泽脑子笨,你也被他传染了吗?”
男人熟悉的香味逼近,让她杂乱无章的心绪骤然平静,只剩下些微躁动,被脸上的微笑压着:“加班累了,有点懵,才不是被他传染呢。”
听见他笑,她抬眼瞪他:“谁是你未婚妻?有你这么占人便宜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