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梅苑,一切都已经在头一个晚上收拾妥当,斓彩也已经等在那里,三人见了面,又请了圣旨,方宣布宴会开始,太监宣了众女进来,中女儿家排了整齐的队伍,穿着各色服侍,一排排进来,献给公主,王妃和郡主请安,黛玉叫起后,笑道:“原是蒙皇上圣恩,我们姐妹三个商议了,请了各位进宫来游玩一日,不过是大家姐妹们相互之间做个认识罢了,大家能在这里玩的开心倒也罢了,别的也没什么,大家别拘谨,随意游玩便是,等一会儿宴会开始,大家或歌或诗,或词或曲,不拘什么,大家都随性发挥便好。”
黛玉说的轻松,可中为小姐姑娘们却听的不轻松,大家都摸不透王妃的目的,谁也不敢放肆随意,只就近找了座位,或坐或立,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说说闲话罢了。
一时茶点一样样摆上来,斓彩又请大家随意,说一会儿等皇上和皇后娘娘到了,便开宴。
大家又一片哗然,原来皇上和皇后都会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众人心照不宣的以为,这次竟是皇上选妃呢,即便不是为自己选,也是为皇子或者太子选,机会难得,大家都暗暗憋足了劲儿,希望能飞上高枝做凤凰。
不多时,门外太监高声宣道:“皇上驾到!”
众人齐齐跪倒,高声道:“五黄万岁万岁万万岁。”
黛玉和宝琴斓彩迎到门口,只见皇上在前,皇后跟在后面,毓贵妃在皇后一侧,在后面是水溶,梅世清,耶律鸿飞等几个年轻的文武官员,还有太子青珏和大皇子青晟。因皇后在侧,黛玉便欲跪拜,皇上上前一把拉住,也止了斓彩和宝琴的礼,笑道:“今儿朕是来旁观的,你们三个是这里的主人,你们尽管张罗你们的,朕就是蹭点好吃好喝的。”说着便同皇后到正面上位的罗汉床上一左一右坐下,然后叫众女都起来,便端了茶来喝。
黛玉便叫宴会开始,一时细乐声声,便有韩侍郎的女儿韩烟翠用长笛吹了一首《幽兰逢春》。
后面或歌或舞,总有精彩的表演,玄泽便在上面连连举杯,水溶,耶律鸿飞等人只得陪着连连干杯。
黛玉只在一边和宝琴斓彩坐着听曲看舞,偶尔点评几句,反正是玩,主要是让耶律鸿飞看中某人,其他人倒没什么在意的。倒是站在黛玉身后和紫鹃晴雯在一起的探春,不时的拿眼睛瞟着对面的耶律鸿飞,想着心事。
喝得差不多了,玄泽便笑问耶律鸿飞对今日的宴会可还满意。耶律鸿飞无所谓的笑道:“皇上的酒真是百年不遇的好酒,难得今儿喝得痛快。”
“哎呀,谁问你酒来?你瞧着下边那些女儿家,哪个入得你的眼?这可都是我天朝文武百官家的宝贝女儿,都是诗书诗礼之家的,教养和文采都是好的,北靜王妃和郡主公主都筛选过了的。怎样?难道贤侄一个也瞧不上?”玄泽指指下边的万紫千红,纳闷的问道。
“哈哈……”耶律鸿飞敞开了胸怀笑了,他今天一身紫红色的蟒缎长袍腰束玉带,狂傲的眼神鹰一般的锐利,早就看透了下边那一群莺莺燕燕之美女的心思,想他虽然不比天朝皇帝般富有四海,但怎么说也是一方霸主的儿子,天生的王者之气隐隐然藏在眉宇之间,早就俘获了下边中美女的心。可那又怎么样?不是那一个人,剩下的那些,谁都一样。
“北蕃王子,你笑什么?”皇后杜仙蕊早就看见了耶律鸿飞看林黛玉时不一样的目光,作为女人,而且是过来人,她此时把一切都看的很清楚,皇上摆下美女宴,让他耶律鸿飞来挑,可人家看都不看一眼,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一个有夫之妇的身上。天朝风气就此败坏,全在这一个红颜祸水之人。
“怎么,皇后娘娘不喜欢小王笑吗?”耶律鸿飞亦注意到了皇后看黛玉时敌视的目光,他不知道前面的事情,只以为刚才黛玉给皇上行礼时,皇上亲手止住,皇后便怀恨在心,毕竟,皇上拉住不让行礼,这是皇后都没有的殊荣。
“王子真是挑剔的很,这么多佳人美女,王子竟一个也看不上?还是王子根本不喜欢中原美人,只喜欢你们北蕃姑娘?”皇后感受到了耶律鸿飞不友善的目光,冷冷一笑便将了他一军。
“怎么会呢?小王非常喜欢南国佳丽,只是这会儿酒喝多了,要出去走走,等回来再挑。”耶律鸿飞不买皇后的账,起身便往外边走。
还是外边的空气好,冷是冷了些,但总比里面那浓浓的脂粉味儿让人舒心。耶律鸿飞站在梅苑的假山之后,背靠一颗古梅,厌烦的看着天空。他本是一只苍鹰,应该在长空中搏击,可是为了她,却心甘情愿的落在平地上,不再飞翔,别无所求,只求心安而已,却招来这些麻烦。讨厌的女人!
冷风一吹,原本有一丝酒气的耶律鸿飞脑子里清醒了许多,不能上当,他们在用激将法,想随便安排一个女人在自己身边,好兑现天朝皇帝的诺言。只是自己此时对所有的女人都没兴趣,除了那个身怀有孕坐在北靜王身边的她。
妈的!耶律鸿飞的拳头狠狠的砸在青石上,石子哗啦啦而落,青石被敲了一个洞。
“少主,要不要离开这里?”
“离开?”耶律鸿飞看看身边的护卫,摇摇头,离开了就看不见她了。
“那……”
“进去。”耶律鸿飞一甩袖子,转身又进了大殿里。
歌舞已经停止,宴会已经用的差不多了,此时皇上出题,大家都在做有关梅花的诗。
黛玉跟边上的斓彩和宝琴轻声的说了几句话,便慵懒的站起身来,往外边走去,跟在她身后的几个丫头也忙跟上自己的主子,其中有一个丫头,一双明亮的眼睛回过头来,瞥了一眼,正对上耶律鸿飞注目的眼光。
黛玉因嫌里面气味不好,出来透透气,紫鹃便忙给她披上大红羽缎的斗篷,又带上昭君帽,将黛玉裹得严严实实,只露着一张粉粉的脸儿。
“紫鹃,去要两个垫子来,我同三妹妹在这儿坐坐。”黛玉吩咐道。
“是。”紫鹃长跟着黛玉进宫,知道宫里的规矩,便去拿了两个狐皮坐垫来,放到那边青石上,黛玉和一身丫头装扮的探春便相对坐在那里。
探春的丫头待书也跟进来,因怕主子冷,忙也拿了一件雪青色的斗篷给探春披上。
“林姐姐,这一场宴会真的是为耶律王子而设的吗?”
“是啊,这是皇上的一番苦心,毕竟北疆连年战乱,打打和和的,对百姓的伤害最大,能够真正的友好往来,永不侵犯,还是联姻是最好的办法,只是被选中的女儿家从此远离家乡父母,只身生活在北疆苦寒之地,这一种苦楚,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黛玉看着探春的眼睛,她的心事已经猜到了一半。
“不是说,已经建好了北蕃王子的府邸了吗?耶律王子会住在京都,不是吗?”
“是,他会在京都成婚,但是他是北蕃王子,亦是北蕃王位的继承人,你想他怎么会永远住在京都?他又不是人质。”黛玉淡淡的笑道。
探春默默的点头,是了,耶律王子不是人质,总有一天会继承王位,做一方霸主。
“三妹妹,你的心事我猜到了,我想即便是外祖母,舅舅和舅母,也会支持你的想法,毕竟贾家已经过习惯了那种王公贵族的日子,如今这样的生活,他们是不甘心的,还有妹妹,从小便掐尖要强,只想做人上之人,如今这事对妹妹来说应该是一个机会,只是妹妹如今的身份已经不同,便是耶律王子选中了妹妹,只怕妹妹也做不了耶律王子的正妃,这样的结果,妹妹真的要吗?”黛玉针针见血,指出了问题的残酷性,只想打消探春傻傻的念头,攀什么荣华富贵?那不过是过眼烟云而已,傻丫头,你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林姐姐,我比谁都知道做侧室,妾室的悲苦,因为我便是姨娘生的,在那里个家里,遭尽了白眼,但是林姐姐,我没有办法,我已经……”探春想说,已经把耶律鸿飞的影子深深的印在心里,可是世家的教育让她羞于出口。
黛玉淡淡的一笑,放开了探春的手,说道:“原来妹妹是姨娘生的,可如今舅母已经扶了正,已经是舅舅的正房太太,妹妹怎么还不能叫自己的娘亲一声母亲呢?难道那个被休了的王氏,真的对妹妹那么好吗?好到了让妹妹宁愿为了她舍弃亲生母亲?”
“林姐姐,家中如今的境况你也知道,还说什么正房太太,如今的正房太太倒不如原来的姨娘过的舒心些,那样的穷日子,有什么意趣?”
黛玉听了探春的话,一阵阵心冷,她竟是把荣华富贵放到了第一位,真是想不到,她竟然会变成这样?
生活的遭遇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可以让她变得自强自立,也可以让他变得自卑自欺。
“这里太冷了,我们还是进去吧。”黛玉漠然站起身来,带着紫鹃进了大殿,外边的那个人从此以后便在她的关心之外了,晚上将她送出去也就罢了。
探春看着黛玉离开的身影,心中的悲愤油然而生,恨恨的说道:“说的真轻松,如今倒是我们一家子都在你的施舍之下过活,不是当初你无依无靠投奔了我们家来。”
“姑娘,这里冷,我们也进去吧。”待书站在寒风里,早就冻得浑身冰凉。
“不,我们不进去了,你随我来。”探春站起身来,带着待书悄悄的离开,到了黛玉的休息室里,拿出了一个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包裹,递给待书,让她拿好。然后自己悄悄的进了里间,揭开镜袱,打开发髻,重新梳了一个兰花髻,然后从后门出来,打听了一个太监,问明白了今夜耶律鸿飞下榻的院子,便从待书手中拿过了包袱,吩咐她只管到黛玉身边伺候,若问起来,就说自己不舒服,寻了个闲房间略坐坐就来。
待书不敢不听探春的话,便转身还往大殿来。探春却换了包袱里的衣衫,悄悄的一路寻去。
梅苑大殿里的宴会一直持续到了夜里二更多,黛玉早就撑不住了,只在后面拿了大靠枕歪着,斓彩和宝琴主持大局,玄泽有心要一个结果,非要耶律鸿飞选一个,耶律鸿飞只知道喝酒,便笑着扬言那个姑娘能喝一坛子御酒便便选那个姑娘为妃。
玄泽和喝得有些多了,一听此话连连叫好,却苦了下边的众千金小姐。
一个个被灌倒了,全都被自己的丫头扶着下去休息,大殿里便渐渐的安静下来,玄泽已经醉了,皇后带着太监们抬着他回了皇后宫里,黛玉也随着水溶去了早就安排好的自己的屋子里歇着,斓彩,宝琴见耶律鸿飞趴在桌子上睡了,便叫了他的护卫来,扶着他会他的屋子去。
一时梅苑的大殿里杯盘狼藉,只剩下了打扫的宫女太监。大家都各自回房,准备明天的宴会继续开下去。皇上说了,耶律鸿飞一日不选,宴会便一日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