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飞仙髻,很快在韩映秋的手中-出现了雏形:“咱们许州虽旁的地方比不上京中,不过这江南气节最是温润的。便是冬日里,也有百花待放,想来夫人在许州城里头侍弄花草,会比在京中更加得心应手。”
看着镜子里韩映秋的笑容,柴子云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就心安几分:“好。来许州之时,也瞧见这路边都是花草盛放,果然是另一番景象,我会尽力去做。”
韩映秋点头,挽好了这飞仙髻,又让柴子云先起身换衣裳。
隔着屏风,韩映秋才道:“夫人是聪慧之人,想来该明白我的意思。若夫人当真想得到张大人的另眼相看,那么从今儿开始,便要摒弃那些华服富贵,做回自己最舒服的样子。只有夫人自个儿的心里头先觉得舒服了,张大人的眼中才会意识到,夫人的存在是与旁人不同的。”
屏风之后的柴子云好似因为韩映秋的这些话,而生出了几分希望来。
可她的眼中,仍带着大多的担忧:“可……大人喜欢的,从来都是娇美的女子。府中几位妾室都是如此,大人总说,女子便是要艳丽妩媚,方才是女子模样。”
韩映秋点头:“话是不错,可府中皆是娇美之人,张大人难道就不会觉得看腻了吗?在这些娇美之人之中,唯有夫人清莲出水,那才算是一枝独秀。夫人为何非要用自己不擅长的娇美,去和旁人老天爷给的那副面容抗争呢?那无论如何,都是争不过的呀!”
韩映秋也算是苦口婆心,连伺候在柴子云身边的丫鬟,都连连点头:“夫人,奴婢也觉得,洛三少夫人说的是呢。”
柴子云的心里,也有些心动。
韩映秋继续道:“或许大人一天两天并不喜欢夫人这不娇美又不艳丽的模样。可总有一日,他会看到夫人的不同。哪怕他最终也没看到夫人的不同,至少不能取悦张大人,夫人也该取悦自己才是。人的一生,不过短短数十年。何必非要自苦其中,争那争不到的艳丽娇媚呢?”
这问题从未曾有人对柴子云说过。
如今却让柴子云醍醐灌顶,从屏风之后走出,眼中已然少却几分之前的委顿和颓靡:“听少夫人所言,果真叫人心里头不由地要去想这事儿了。可这些年,自我嫁给了大人的那一日起,我的心里便没有了旁的。我不知是否能做到,如少夫人一般洒脱。”
“不急。”
韩映秋又扶着柴子云坐回了那妆台之前:“我们还有许多日子,又何苦着急这一日两日呢?慢慢来才是。”
她示意丫鬟将方才寻到的那套头面戴在了柴子云的发髻之上,而后亲手给柴子云描眉:“我瞧着府中不管是姨娘还是有些丫鬟,总是喜欢画灵蛇眉。妩媚有余,却登不得大雅之堂。我还是觉得,岱山眉适合夫人。夫人的模样其实很好看,有灵动和清丽,不必非要追求妩媚和贵气。”
眉毛画完,柴子云整个热的气质都和方才有所不同。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而觉得这些年的时光如流水,竟是被白白错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