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一辆黑色雪佛兰轿车从街边开了过来,两边的哨兵忙利索地打开大铁门退到一边重新立正敬礼。
一旁的少年走上前几步,他没有拦住轿车只是看着轿车开进了大门直到看不见了,才问哨兵道:“可是你们团长回来了?”
哨兵斜眼瞅着少年说道:“是又怎么样?也没见你刚才上前拦呀?你到底是不是我们团长的表弟,该不是冒充的吧?”
少年正要说什么,只听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转眼看见一个身穿笔挺军装,大约30岁左右的军官匆匆走了出来。
他走到少年跟前上下打量一番,激动地一把抱住男子的肩膀说道:“灏尘,没想到真的是你!刚才我坐在车里匆匆看了一眼,半天没认出来,可算是见到你了!”
连志清确定这就是他的表弟后,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少年神情也有些激动,他动了动嘴唇喊了一声:“表哥。”
这少年就是方灏尘。他一路东躲西藏好不容易到了应城,却没想到舅舅一家早已搬到不知哪里去了,只留了几个守宅子的仆人。
他问了那仆人,可是仆人并不清楚主人到底搬去了哪里,只知道当时城里到处人心惶惶,每天都有人家拖家带口的离开。主人一家怕走晚了遇上兵祸,就急匆匆跟着也出城了,到现在也没有一点儿消息回来。
方灏尘只打听到他们出城后去的大致方向,就沿着一路边走边打听。
直到两天前,才无意从路边一处小茶摊主人那里打听出驻守安县的军队是淮军的一个团,那团长就叫连志清。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找了过来,没想到还真是他的表哥。
表兄弟两个坐在轿车里往城北驶去。连志清看着一脸憔悴的表弟说道:“灏尘,这段日子真是难为你了,当初我们从报纸上看见了那条通缉令,可着实吓得不轻,总希望是同名同姓,还专门派人去渝城找你。
可是到了方家才知道发生的整件事情,你舅舅跟我这段时间担心的不得了,想着你可能会找到应城去,就想派个人回去那边老宅给你留个口信。
可是这里属于淮军地界,跟应城那边的瑾军政府不对盘,上头命令不得随便过去那边,这一来二去就耽搁下来了。”
说到这里连志清歉意地看着方灏尘,庆幸说道:“还好咱们终于团聚了,真是老天保佑,我们家就在县城里,很快就到了。”
方灏尘也觉得很庆幸:“我也没想到能这么快找到你们,舅舅他老人家好吗?”
连志清:“很好!家里人都很好。当年我们仓促离开应城,本想着去渝城投奔你们家,可是在半路上遇到我以前一个很要好的同学,他已经投了军而且混得不错,他跟我说了一大堆投军的好处,介绍我也参军投到了陈师长门下。也是我运气好跟对了人,混了几年就做到了团长这个位置。唉!总算是暂时安定了一些。”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城中一处旧式大宅院门口。连志清领着表弟一路往里走,一直来到连老太爷居住的院子。
刚进院子,早有一个白发苍苍的干瘦老头在仆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看见方灏尘激动的伸出双臂,“呜呜呜”哭得老泪横流。
连志清疾步上前搀扶,在一旁急忙哄劝着父亲,过了半晌几人才进到正厅里坐定。
连老太爷拉着方灏尘的手含含糊糊问着话,方灏尘一面答应一面也问起舅舅身体可还好,知道彼此都安然无事才放下心来。
老太爷问了半天又想起什么似的四下瞅瞅,面露疑惑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你那个未过门的小媳妇儿呢?”
方灏尘心中一酸,连日来所压抑的悲痛再也无法承受,他颤抖着双唇哽咽道:“舅舅,我把兮儿弄丢了。”
时光匆匆,臻兮在茉城慢慢适应了这里的工作和生活,每天早晚到不同的科室做事,闲暇会跟着李淑珍等几个交好的小姐妹出去走走。
译电科的女兵都住在军部后院的宿舍楼里,一个月只有休假那两天可以出去逛,家在茉城的自然也可以回去探亲,其余只有晚上才有一点自由时间。
军部纪律严明,她们不能随便到办公楼这边来,臻兮晚上便时常去她们宿舍串串门子。
偶尔她也会跟着慕容霆外出应酬,参加当地洋人的商务谈判或者宴会。臻兮外语说的很好,慕容霆把她带在身边,以前的那几个翻译就不用陪同出去了。
只是在一次宴会上,一个猥琐的英国佬对臻兮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邀请她连跳了几支舞还纠缠不放,直到慕容霆过去强硬把人抢回来,那英国佬还恋恋不舍对着臻兮直呼什么“艾拉无忧”。
从那次以后慕容霆很少再带她出席这些外交场合,即便是本地达官名流举办的交际舞会也从不让臻兮出现在人前,在旁人看来少将军此举大有金屋藏娇的意思,这样一来,茉城上层圈子里关于将军身边美人鱼的传说更增添了一层神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