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妖没由来背后升出一些恶寒,只好再道:“是属下亲眼所见,那真人受了雷劫,坠入了那宿乾山下的万丈深渊之内。她徒弟已经在下面寻找了三日,也没寻到她的痕迹。”
男子提起铜勺,扔到旁边桌几上,也不管那上头溅出的点点斑驳,周身妖气裹过,便消失在了这暗室里。
小妖这才站起,看着那随意被抛落的铜勺,暗暗心疼:“这上面可还有些妖丹的精华啊......”
他走上前草草用自己黑不拉几的袖边,对着桌几擦了擦,又腹诽起来;也不知道这小主子跟那修仙真人是个什么关系,自从上次其从凤栖山回来之后,就命令了自己暗中跟随与她。
正常尾随行为,不都应该是带有目的的吗,他这小主子倒怪,只是命令他跟好了,不露馅就行。开玩笑,他作为一只合格的高阶蝙蝠妖,办事那是绝对能打包的!而且小主子怎么就不觉得,让他干这尾随之事,是很屈才的啊?!
唉,算了算了,服侍小主子也比伺候大主子好些,至少他没让他像顶头上那几个一样,总是要替大主子出去卖命。
“肖墨......你这样,伊椀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说你的。”
球球趴在被水流冲刷的不成形的巨石上,耷拉着头,看着眼前之人,只是定定地跪在这河流的浅水口,一声不吭,任凭水花冲打。他额前墨发湿垂,潦草地贴在日渐瘦削下去的脸颊上,那对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了无边的枯寂。
已经一周了,它不知道他还要跪到什么时候。
一周之前的那个场面,还无比清晰的印刻在它脑海里。思及雷电交加的那方天地,当伊椀坠落下去的那一刻,肖墨就跟疯魔了一般,纵身便是一跃,即使它咬住他的衣角,却也被重重带了下去。危及时刻,却是一大团魔气将它们团住,轻飘飘地将他们带回了岸上。
魔女倚在木桩上,嘴唇凄白,似乎也是耗尽了气血,只是冷漠地看着他们,“伊椀真人救了我,我就不能让你去送死。别从这跳,下面有路,只是难找。”
肖墨一拳锤到地上,红着眼将它拽起,二话不说便奔下去,挥剑破开荆棘,挥霍着灵力在下面横冲直撞,等到终于寻到了出路,他身上白色的衣袍,也早已被撕扯成条,随着他的摇晃,碎碎地掉落,还勾着小小的血珠,在路上溅开了涟漪。
它受着他的灵罩,倒是没有损伤,只是低低呜咽着,在这山谷里,悲切传开,惊了无数飞鸟,在空中乱窜,引得凡间之人皆以为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惶惶然了好几日。
前三日,肖墨从这条河流的源头,一直搜寻到了下游,直到最后一丝希望泯灭,他又带着它回了中流,回到了这个最湍急的,也是伊椀坠落的部位,将它好好的放下,便开始一跪不起。
然而他这身子,也不是铁打的,哪禁得住这么折腾,再加上他身子那股魔气,又开始蠢蠢欲动,它压制了半天,实在觉得有些难撑了,才终于开了口,它也难受,它也想一直在这等着伊椀回来,可是,它不能让伊椀心心念念的希望落空。
也不知道是不是它说的话起了点作用,肖墨终于动了一下,但并没有起身,只是抬头看向这流水,目光里似乎燃起了些什么:“我要为你报仇。”
而两人都未曾觉察到,身后的丛林里,这时有灰色雾气,慢慢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