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那位,咱要不要停下来歇息会啊?”
他嘹亮的嗓子把她从浅睡状态一下惊醒。
她抹了抹因睡姿不雅而留在嘴边的哈溜子,尚还混乱,“歇息什么,我不累,你继续。”
“咳——那啥,小的有点累了。”
伊椀醒了,这回是真醒了。
她撩开帘子,看了眼那被斗笠遮的只露出一个下巴的马夫,有些歉疚,“不好意思,那咱们就歇息半刻吧。”
真要命,要不是这马夫自己受不了开了口,她毫不怀疑自己得让这马夫赶路赶死。
马夫一听,直接跳下了车,找了个灌木丛飞奔过去。
唏拉的声音随即响起,伊椀更加愧疚。若是往后这马夫因憋尿过久,生不出崽了,她岂不就是断人命根了。
罪过罪过。
马夫出来的时候,手还提着裤子,匆匆扎紧。
“荒郊野外的,这点不雅,还请姑娘见谅。”
他正儿八经讲起话来,倒还不像只是个粗糙的马夫。
“你上过学堂?”
伊椀闲着无事,索性与他攀谈。
他把手放到斗笠的边缘,似乎有些迟疑,“戴久了有些难受,姑娘介意小的取下来吗?”
“你随意就好了。”
她答得也很随意。
他闻言,果真取了下来,露出了完整一张脸。
伊椀下意识怔了一下。
她还没见这么病态白的,白到都透出一股浓浓的死气。
这感觉,跟他这再普通不过的一张脸,格外不搭。
白不是过错,但也要挑人,比如扶奕,就白的跟个瓷娃娃似的,有种禁欲美,能让人适当的忽略掉他的臭脾气。
当然正常情况下,如果她能跟他打一架,她还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你这是累坏了吗?”
她看不下去,掀开帘子从里面拿了些干粮出来,塞到了他手里。
“吃吧,看你这虚弱的。”
他腾出手整理了一下变形的头发,并没有打算吃这些东西。
“小的没这么累,小的打小就是这样,别人都说一看小的,就觉得半死不活。”
他又苦巴巴道,“所以小的找不到媳妇,人家都怕晦气。”
这可怜的娃。
伊椀还是头回见到这种情况。明明他手脚利索,那张脸怎么就这样了呢?
他偷瞄她一眼,“姑娘不怕也染上小的身上的晦气吗?”
伊椀摇摇手,“这就是迷信,我不信命,只信我认为对的东西。”
“宿主好个不信命~毕竟不是谁都能像宿主一样,在浴室里光荣牺牲的~”
系统在她神识里悠悠开腔。
伊椀在心里呵呵呵。
这丫的就是她抹不去的黑历史了。
“那不是命!那就是个意外!”
她试图挽回一点颜面。
“宿主心里有数就好。”
系统再次神遁。
“姑娘真是特别,居然不信命,”马夫眼带钦佩,“小的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他并未继续下去,只是望着她,忽然咧开嘴笑了。
不知为何,明明是个很普通的笑,伊椀都觉得心神一荡。
她直觉这笑里藏了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