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梧仰望着天空上的那撮白,忽而问道:“阿纵想考什么样的学校?”
“突然问这个干嘛?”楚纵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犹疑地回答,“b大吧。”
“考上b大以后呢?”封梧接着追问。
“也许会去开个小公司?”楚纵静默了一会儿,神情难得有些羞赧。
“这之后呢?”
“那就得看小公司破不破产了。要是破产了,我只好卷铺盖回家喽,要是没破产,小公司不就变成大公司了吗?”
“说的也是。”封梧笑了。
“别光问我啊,你呢?你想做什么?”楚纵也问。
“我嘛,”封梧漫无目的地望着前方,顿住了。他那对安静的眼珠子霍地成了幽黑的火焰,苍凉而漂泊,又如憎恨般炽烈。
“我不知道。”他看着近旁,又像看着很久远的地方。
楚纵没有看见他的神情,只看着高高飞起的纸飞机遥想:“到时候,你肯定是高材生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呗。”
封梧很快敛起面上的异色:“如果阿纵以后没有破产,可不可以收留我这个闲人?”
“什么收留不收留的,我做主,直接让你成为股东,和我一起吃香的喝辣的。”楚纵开玩笑。
“这么好?”封梧佯装诧异,“那我岂不是得好好抱住楚大老板的大腿?”
“行啊,你随便抱。”楚纵豪气地摆手。
闻言,封梧竟果真伸出手臂,从背后抱住了楚纵,又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楚纵没料到这一出,惊诧地别过头,看到的却是封梧的侧脸,和他脸颊上从颧骨延伸而出的浅浅凹陷。
阳光在封梧身上经久地涣散,楚纵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侧脸可以那么好看。
封梧为什么对他那么好?又是如何想他的?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又涌现出那些不合时宜的困惑。
这一次,他的心头迅忽地浮起一个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的答案。他慌慌张张地撇开了脸。
封梧仅抱了片刻,就神色如常地松了手,好似刚才的只是兴之所至的玩味之举。
楚纵的心情却久久难以平复。
那一瞬间在他心中闪过的答案,几近将他掩埋。他不愿面对那个可能,却也不想只因没凭没据的臆测就和封梧走远。
好在这时,赵绿帽的声音从他们身侧传来,替他解了围:
“什么大腿?也给我来一打!”
楚纵如获大赦,旋即转过身去:“哪来的大腿?你梦里的?”
“楚哥,你说的开公司的事,我可是听到了的,你可不能忘了我!”赵绿帽情真意切地叫嚷,
“以后我就应聘你们公司的程序员,天天公费打游戏。别人要敢不服,我就告诉他,老板是我赵明琸的兄弟。他不服也得服!”
“那我也要打游戏!”裴钱也忙不迭举手。
赵绿帽把手臂支在裴钱的肩上,边翘望边吆喝:“我已经想好了,等我们四个都功成名就了,就出个企业级绰号,叫‘西游四人组’。”
“什么乱七八糟的!”楚纵挑眉,“你问过我们仨意见了吗?”
“哪里乱七八糟了?楚哥,你看,我们刚好四个人,师徒四人正好够分呢。”赵绿帽掰着手指数。
“猪八戒只有一个。”楚纵冷冷地提醒他。
“猪八戒那么有福气,还是让给财神爷吧。”赵绿帽嘿嘿一笑,“我就勉为其难挑个孙大圣当当。”
“勉为其难都出来了?”楚纵冷笑,“谁不想当孙大圣?裴钱,你想当吗?”
“想。”裴钱笑呵呵地点头。
“裴胖子不行,还是让我来吧。”
“呵,我就没见过猪鼻子插葱能装猴的。”
“人脑袋插葱就行!”
“你刚刚说谁不想当孙大圣,封哥肯定就不和我们一般见识,是吧封哥?”
“不是。”
“听听,咱封哥多超凡脱俗啊……等等,封哥你今天怎么变了!”
“超凡就够了,还脱俗,你可悠着点吹吧。”
“还有,他本来就这样,少见多怪!”
几个少年站在一起,懵懵懂懂地畅想着没有影儿的未来。
混乱的争论中,一只纸飞机忽而被抛往天际,又被风推着向远方盘旋。
一人见着了,赶忙去追。其他三人也跟在他后面小跑起来。
他们互相追逐着,而风追逐着他们。阳光将一切张牙舞爪的东西,都碎得很温柔。
终于,有人追到了那只纸飞机,将它高高地举过头顶,而机翼朝气的棱角无畏地指向没有界限的天空。
也许有一天棱角会磨平,界限将被缩小。
可是此时此刻,即兴的尖锐是他们生命中最美好的形状。
作者有话要说:已知“少见多怪”是怼语: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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