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首以盼的人们拼命朝贴出来的榜单前涌去。
“中了、中了!”陶府的家仆从泱泱人海中费力地挤了出来,咧着嘴跑进了酒楼的雅间。
他气喘吁吁地冲陶姑父等人禀告道:“表少爷中了,是第三名!”
众人闻言,喜形于色,纷纷向林苏道喜。只陶承宣一副别扭神色,被陶姑父一推,才扭扭捏捏地来祝贺。
林姑姑握着林苏的手不停颤抖:“道安,你中举了!”
“要是你爹娘能看到这一幕,他们该会有多高兴啊!”说着说着,她眼里就闪现了泪光。
“好了,大喜的日子里,就不要掉眼泪了。”陶姑父安慰道,“等回去,我们就去祭奠妻舅伉俪,把道安中举的好消息告诉他们。”
林苏也安抚着。
林姑姑的情绪渐渐平复,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林苏连忙问来报的人:“徐兄可有中?”
那家仆一时卡了词:“小人一看见表少爷的名字,就急忙来报了……没有再接着看下去……小人这就去看!这就去看!”
家仆说完又跑出了酒楼,使足力气往榜前的人群中挤去。
家仆迟迟不回来,在等待的过程中,林苏居然比等自己的成绩时还要紧张。
又过了许久,他才匆匆忙忙跑回来,笑道:“徐少爷也中了!”然后他又憨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是在末尾。”
“太好了,徐覃!”林苏激动地拍了徐覃的肩膀,眼里全是笑意。他全然只听前半句,毕竟中了举,不管名次如何,与秀才的地位可是天壤之别了。
大家也都笑着向徐覃恭喜,只是显然没有之前对林苏那么热情。
徐覃倒也不在意这些,只默默看着激动地抓着他肩膀的林苏,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最终“嗯”了一声。
咦?徐覃又发声了?
一旁的陶姑父见徐覃的脸庞被隐在刘海下,黑黢黢的眼里看不出喜怒,平静无波,又见林苏一副比自己中举还高兴的样子,不免皱起了眉。
不过他很快
就舒展了眉头,对徐覃笑道:“恭喜徐公子了,‘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徐公子受尽磨难,今朝秋闱折桂,可谓是苦尽甘来了。”
“徐公子是我家道安的好友,我自然不能小气。这样吧,我这里有一个别院,就当是送给徐公子的折桂之礼了。”
徐覃看向陶姑父,乍然被这一双阴森的眼睛盯上,陶姑父顿时笑容一僵。
见状,徐覃很快就垂了眼眸,沉默良久,才开口说道:“不必了。”
这呕哑嘲哳的声音听得人心里不适。
见气氛不好,林苏忙说道:“多谢姑父了,只是无缘无故受此大礼,徐兄恐怕心中不安,还是罢了吧。”
陶姑父只好作罢。
林苏又向家仆打听了榜上的名单,遗憾的是,万世通并没有在其中。
前几日万世通突然说要回家一趟,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突然,窗外骚动起来。
“不好啦,抢人啦!”有人叫喊着。
原来是一位书生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扛着抢走了。另外几个书生在旁边幸灾乐祸,没想到一个不注意,自己也被扛走了。
榜前一片骚乱,林苏看得摸不着头脑。
还是陶姑父笑着告诉他:“这个啊,就是榜下捉婿了。”
原来这就是榜下捉婿,还真是,激烈啊。林苏感慨道。
林苏看到一个年轻的白净书生,扛着他的人已经换了三波了,都是来自不同府上的。现在这三府人为了争夺他的归属,已经开始打起来了,徒留这书生生无可恋地被抓在那。
另有一名书生,衣服都被抓破了,眼神羞愤欲死。
现在争夺越发白热化,一个年轻的新晋举子往往有七八家人在抢,甚至十来家的也有,看得林苏心有余悸,感慨道,还是陶姑父有先见之明,早早就包好了雅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众人用了晚宴,就各自回家散去了。
夜晚,林姑姑又在梳头,却听陶姑父一声叹息。
林姑姑奇道:“你又怎么了?”
“我在想,道
安什么都好,只可惜,这眼光不太好。”
林姑姑听陶姑父这么说,立马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道安哪里眼光不好了?”
陶姑父捋胡子道:“正所谓良师益友,他找的夫子我也就不说了。就说这益友吧,一个整日阴恻恻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个成天话痨爱道人是非,要不然就是些连秀才功名都没有的白身……一点益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