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苍老的男声再次在贝榆耳边响起。
“松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里又是何处?”贝榆连忙问道。
松老:“你现在,正在壁画里面。”
“壁画。”贝榆大吃一惊。
再从窗外看这水榭楼阁,贝榆终于明白这若有若无的熟悉感来自哪里了,这里的环境布局,竟然与那野庙壁画中的一模一样!而那自称是婳娘的女子,赫然就是壁画上的女人。
贝榆瞠目结舌,只觉匪夷所思。
人、人怎么会进入壁画中?
但想到松老都能在他脑子里说话了,进入壁画好像也就不足为奇了。
“难道……”贝榆猛地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些红鲤鱼上的人面,莫非就是……”
松老:“不错,他们便是和你同道的镖师。”
“他们先你一步来到壁画中,被那女子的花言巧语所惑,接过了红绣球,化作了一条条红鲤鱼。”
“若是你当初也接过了那颗绣球,恐怕这湖里,又要多出一只小鲤鱼了。”
“不过如今你已经避过了此劫,你救了我一命,我自然会带你离开这里……”
听闻能够离开这诡异的地方,贝榆欣喜不已,忙道:“多谢松老。”
只是很快又疑惑地问:“松老,我们离开了,镖师们怎么办?”
松老:“自然是化作这画中鲤鱼,终身生活在画中了。”
“啊?”贝榆大惊,“松老,就不能救他们吗?”
松老却道:“这些镖师如此欺辱你,你难道还想救他们吗?”
贝榆嗫嚅道:“虽然他们对我的确有时不太好,但他们终究给了我一片容身之地。而且若不是镖头收留了我,我恐怕早就饿死了……”
“松老,求你了……”
松老沉吟许久,方说道:“其实,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贝榆喜道:“真的吗?”
“不过你要知道,若是要带他们离开,你会遭遇莫大的威胁,稍有不慎,便会步了他们的后尘,化作画中精魄,此
生再难脱离这幅壁画……”
“你还要坚持吗?若是现在放弃,我便可以直接带你离开,而且会赠你黄金百两,以报答救命之恩。”
“后生,何苦为了他人性命而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呢?”松老劝道。
然而贝榆却跪了下来,坚定道:“还请松老救他们。”
“好。”松老叹了一口气,说道,“不必跪我,要救他们,还得靠你自己。”
贝榆忙道:“我该如何做?”
松老在贝榆脑海里缓缓嘱咐。
……
“郎君,时辰到了,快出来吧。”小梨走进房间,冲贝榆一笑。
“好、好的。”贝榆整了整衣裳,给自己打了会儿气,方鼓起勇气走了出去。
贝榆一踏出房门,这楼阁顿时就热闹了起来,四处张灯结彩,有人吹唢呐,有人打着鼓,来来往往的人俱是欢声笑语。
可刚才贝榆在房间内,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贝榆被小梨拉着,踉踉跄跄地穿过回廊,周围美貌婢女们都朝他扔着花朵。
“小郎君,别害羞啊。”
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些都是画中人,贝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若不是松老告知,他简直难以相信这些人和建筑都是虚幻的,实在是太真实了。
“郎君,到了。”小梨将贝榆带到了一座绣楼下,婳娘已然站在上面,手里拿着一个红绣球,她旁边还有一个中年男子,面容威严,冷漠地看向下面的人,直到看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脸上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婳娘一双如秋水般的眼睛哀怨地看着贝榆,贝榆忍不住想别过脸,只是想到了松老的嘱咐,他还是强逼着自己抬起头,冲婳娘露出一个微笑。
此事的绣楼下,已经挤满了人,人山人海,皆是男子,他们都眼神火热地看着婳娘,神情疯狂,嘴里不停地叫唤着:
“婳娘,看我!”
“婳娘……”
贝榆感觉自己都要被挤扁了。这里有多少人?
一百?两百?甚至更多?
贝
榆发现,来参加绣球招亲的男人们年纪都不小了,许多人头上都有白发,脸上满是皱纹,甚至有些人牙齿都快掉光了。
也难怪婳娘手里拿着绣球,脸上却那么忧愁了。贝榆为了缓解心中的紧张感,杂七杂八地想着乱七八糟的事。
贝榆环视一圈,发现这里最年轻的,是几个壮年男子。贝榆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那些壮年男子,不是镖师们又是谁?
可镖师们不是已经化作红鲤鱼了吗?
“婳娘,婳娘!”
贝榆又被狂热的男人们挤到了边上。
看着这些疯狂地男人,贝榆突然想起来壁画上看到的场面,一个女子倚在栏杆上,手里拿着红绣球,抬手欲掷,湖下一群红鲤鱼聚集着,争相争夺她手中的绣球。
那画面,正与此时的场景一模一样。
莫非这些男人,便是那湖中的鲤鱼?
“你猜的不错,这些人,都是过去被这画中精魄所惑,化作湖中鲤鱼的人。”松老苍老的声音又在贝榆脑海中响起,“记得我与你说过的话,想带人们离开壁画的关键,就在那颗红绣球上。”
贝榆点了点头。
“咚。”不知从哪里响起了一阵铜锣声,接着,一个清脆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只是传到众人耳边时,总有些空灵和含糊,像是隔了一层似的。
“绣球招亲,开始。”
一声令下,婳娘高高扬起手,将手中的红绣球朝下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