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了壁画后,林苏走出野庙,看着满地游荡的游魂们发神。
虽然这些游魂离开了壁画得到了解脱,但他们错过了地府鬼差按部就班的勾魂,都成了孤魂野鬼。
现在都站在野庙外,直愣愣地看着林苏,一堆鬼就这么盯着林苏,林苏见了,心里还有些发怵。
让这些游魂这么呆着也不是办法,以林苏现在的修为,还不能打通人间与地府的通道,林苏便一一念了往生咒,送这些游魂往生去了。
“多谢道长。”
“谢谢道长。”
游魂们发自内心地朝林苏道谢。
其实林苏原本还想利用这些游魂练一练他的御鬼术的,但见这些游魂凄凄惨惨魂魄透明的模样,已然经不起折腾了,林苏便放弃了。
收尾之后,林苏便使用缩地成寸朝城野县走去,倏忽间就没了身影。
而此时的城野县中。
贝榆拿着大夫给的金疮药,走进了医馆的房间,镖师们在这里休养。
“你这妖孽,还来这里干什么!”
“走开!”
不少镖师指着贝榆大骂。
“够了。”在一旁养伤的镖头止住了镖师们骂人的话,他神情复杂地看着贝榆,“贝榆,你走吧。”
“镖头,不是这样的……”贝榆慌乱地想解释,但镖头却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我很感谢你救了我们,我会给你银两作为报答……贝榆,你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我们的镖局,恐怕没有给你施展能力的地方……”镖头委婉地辞退了贝榆。
“镖头,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贝榆恳求镖头,他不知道,自己离开了镖局还能够去哪里,这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了。
“镖头,我以后一定会努力跑镖的……”
然而镖头却苦笑着打断了贝榆的话:“贝榆,不瞒你,回去之后,我恐怕就要解散镖局了……”
“我的手,被那妖怪所伤,虽然接受了治疗,却也无法像以前一样灵
活了,只能提点轻东西,拿不了重物,以后,也拿不了刀了……”
“其他弟兄们也是一样,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所以,这是我们镖局跑的最后一趟镖了……”
“贝榆,你的确从妖怪手下救了我们,我们也很感激你,但是、但是……”镖头却只看着贝榆叹了口气。
其实,并不是所以镖师都像黄脸镖师等人一样,这么深切地憎恨并怒骂贝榆的。
毕竟,贝榆的的确确救了他们,然而,他们心中也并非一点责怪都没有,因此,在黄脸镖师等镖师责骂贝榆时,他们选择了沉默。
他们回去野庙找贝榆,本是好意,贝榆却让妖怪挣脱了困笼,反过来肆意伤害他们,甚至给他们的身体造成了无法弥补的损失,砸了他们的饭碗。失去了镖师这份活,又受了无法逆转的伤,他们要如何养活自己的妻儿父母?
镖师们心中,怎能一点怨恨都没有?
贝榆的确救了他们,但他……也的确害了他们。
理智告诉他们贝榆有恩于他们,但情感,让他们忍不住埋怨贝榆。
有时候,对人类来说,恩惠与伤害,往往是后者更令人难以忘怀。
更何况,贝榆还一直维护那妖怪。
贝榆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镖师们所在的房间,手里拿着镖头给他的银两。
他做错了吗?贝榆心中充满了迷茫。
妖怪与人类,是不是根本就不能和谐相处?
“贝榆,你怎么在这里?”报官之后回来的王十二郎看到站在医馆外失魂落魄的贝榆,温和地问道。
“王公子。”贝榆局促地朝王十二郎问好,看着衣着精致、面如冠玉又温文尔雅的王十二郎,他的心中又不禁涌起了一股自卑和羞赧,下意识地缩了缩自己破破烂烂的鞋子。
王十二郎当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在他的耐心询问下,贝榆磕磕巴巴地将自己被镖局辞退的事情说了出来。
看着王十二郎始终耐心温和地听自己说话,不知怎地,贝榆心中突然
出现了一股倾述的欲望,就把自己心中的迷茫一股脑儿地吐了出来。
“王公子,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根本就不该救那只妖怪?如果不是我去救他,镖头他们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甚至要被迫解散镖局……”
说着说着,贝榆的声音就小了下去。他怎么忘了,王公子根本就不相信这世上有妖怪,也许只会把他说的当作胡话吧。这么一想,贝榆顿时就泄了气。
哪知王十二郎却没有对镖师们那样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而是沉吟许久,方对贝榆说道:“虽然我觉得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妖怪……但是我觉得,如果有的话,那这些妖怪大概会像人一样吧。”
“就像世上有乐善好施的人,也有为非作歹的人一样,妖怪里面,也分不同性格和善恶……”
“你既然如此迷茫,不妨就把妖怪当作人来看吧,把他们的行为,当作人的行为……”
“像评判人一样来评判妖怪……”
把妖怪当作人来看,贝榆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