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夜和胖子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以后.也相继离开了卧室.
一时之间.卧室里就剩了我和形容枯槁的寒劲松.
寒劲松好似虚脱一般地仰到在床上.大汗淋漓.形近虚脱.可手里依然死死地握着那支黑亮的仿勃朗宁手枪.
我走过去.轻轻地握着那支手枪的枪管.寒劲松手一抖.在看清是我后.犹豫了一下.松开了已经汗湿的枪柄.
我将那把沉甸甸、而且已经打开撞针的手枪放倒床头柜上.轻声笑道:“寒叔儿.看你刚才那架势.如果徐大夫不走的话.你是不是会真开枪啊.”
寒劲松无力地看向我.眼中突然滚落两滴浑浊的眼泪:“小凯.你知道吗.这些年.如果不是为了紫夜.我早就和那姓徐的混蛋同归于尽了.我恨不得、恨不得乱枪打死他.在化骨扬灰……”
看着寒劲松那咬牙切齿、怒不可遏的恐怖神情.我是大感意外.不知道这个据紫夜讲.始终是寒劲松最可信赖的贴身家庭医生哪里得罪了寒劲松.会让他如此的必欲杀而后快.这得多大仇恨啊.
“小凯.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非要逼着紫夜离开你吗.”寒劲松沒有再纠缠徐大夫的事儿.而是话音一转.提及了我最不愿提及的旧事.
“寒叔儿.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在说那些令大家都不愉快的事儿了.好吗.”我知道寒劲松今天是动了真情.想和我说说这么多年一直压在心里的话.可是.我是真的不愿再去碰我心底那已经结疤、或者我自欺欺人地认为已经愈合了的情伤伤口.所以想出言阻止寒劲松再往下说.
“不.小凯.你别拦着我.我活不了多久了.在我死之前.必须说出真相.这不是为了求得你的谅解.而是事关到紫夜的生命.你知道吗.”寒劲松忽然半坐起來.一把抓住我的衣服.眼神中充满了无助的乞求与恐惧.
我一惊.这怎么还和紫夜的生命扯上关系了呢.遂扶着因为情绪极度波动而呼呼直喘的寒劲松躺下.并让他平静一下.慢慢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寒劲松调整了一下呼吸.缓缓说道:“这是一个埋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紫夜出生不久.我去云南上货.顺便带着她们娘俩去旅游.结果碰到一个游方的喇嘛.那喇嘛在看到当时只有三岁的紫夜.脸就黑了.说紫夜是带煞投胎.天生的金锁流珠自戕命.超不过十三岁.就会染上一种怪病.也就是身体的内脏会渐渐变成液体而死.”
“当时.我和紫夜的妈妈都吓坏了.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那名喇嘛想办法救救紫夜.情愿倾家荡产也行.那喇嘛是个有修持的有道高僧.真的是慈悲为怀.禁不住我和紫夜妈妈的苦求.最后将一个据说是经过高僧加持的舍利研成粉.给紫夜服下.说是十年之内可以保紫紫夜安然无恙.但只是治标.却无法除去紫夜命格里的煞脚.如果不能找到一种叫做九辰珠的丹药给紫夜服下.那么.紫夜仍然活不过二十五岁.”
“从云南回來后.我利用跑买卖的便利.全国各地都跑遍了.想找到那个九辰丹.可是.我跑遍了名山古刹和知名药房.压根就沒有人听说过九辰丹.就这样.紫夜一天一天长大了.我和她妈妈的担心也是与日俱增.果然.自紫夜十九岁开始.身体是每况愈下.经常生病.去了北京上海的大医院.也看不出什么毛病.但却无一例外地诊断紫夜可能患上了一种世界罕见的内脏溶解症.那一刻.小凯.你知道吗.我和紫夜的妈妈坐在医院的地上都起不來了.那个喇嘛的预言灵验了.而我们却还沒有找到什么九辰丹.你知道.我们有多恐惧、多无助吗.啊.”
寒劲松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往日那不堪回首的悲痛回忆里无法自拔.我也是听得瞠目结舌.泪湿眼眶.
“不过.我们始终沒有放弃努力.依然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努力着.失望着.再努力.再失望.就在这时.我们知道了紫夜和你谈恋爱的事儿.小凯.换做是我.你能看着自己朝不保夕的女儿去恋爱吗.不能啊.因为那时我们已经决定带着紫夜去西藏.去到喇嘛教的发源地去碰碰运气.为了让你死心.我和紫夜的妈妈商量了半天.只能我们当恶人.才能彻底断绝了你们之间的念想.于是.我们就编造出了紫夜要和海拉尔一市长的儿子结婚的谎言.也好让你彻底放弃紫夜.唉.小凯.叔儿现在想起來.都觉得心里愧得慌.作孽啊……”
寒劲松说出了憋在心里十几年的一段不愿示人的秘密后..拉着我的手.禁不住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我也是热泪横流.沒想到.一个曾经让我怨恨了多年并一直将其归入趋炎附势的势利小人之列的奸商.却是一名为了救自己的女儿而甘愿背负一切骂名与恶名的大爱无疆的伟大父亲.这一切. 实在是太过戏剧性与冲击力.除了流泪.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眼前这个值得我脱帽致敬的慈祥老人了.